澳洲之行已经过去两年有余了,为第一次出国码了一些文字,名为《人生若只如初见》。
今日将它们翻出来,晒一晒,因为怕放久了,那些曾经鲜活的记忆会变黄褪色,怕日子平淡得没了激情与期盼……
D1 1月20日 农历腊月二十五
为了这一次出国旅行,已经做了至少六年时间的准备了,说好听的那是好饭不怕晚、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实则因为多年来身处紧张忙碌水深火热的工作和生活之中,难得抽出这样的时间做出这样的安排。既然深圳的冬天正是澳洲的夏天,况且因为这一场来势凶猛铺天盖地的国际金融危机,使澳大利亚元、新西兰币的汇率大幅度缩水,为了刺激消费拉动内需外需什么的,旅行社也纷纷打出了历上最低的价位放出极具诱惑味道的饵。鱼儿们对饵的追逐,就像夸父追日般盲目而执着,此时不出发,更待何时呢?
出发,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而我还需申请五天的假期——我年假的一部分。提前一个月和领导打了招呼,却是不被允许不得通融的意思,板着的面孔让我感觉颜面尽失更感觉彻骨冰冷,怎么平日卖力的工作疯狂的加班都不算数呢!看来白道是走不成了,只能另辟蹊径迈向黑道。
为了实现对小宽为时多年的承诺,安抚他那颗虽幼小却屡屡在此问题上受创的心灵,保全自己身为一个资深母亲理应具有的言而有信一言九鼎的高大形象(不包含身材方面),出行的决心下得无可奈何无怨无悔。三十六计中有一计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上无动于衷按兵不动,暗地里却快马加鞭暗流汹涌地办齐了旅行需要的全部手续,只等那一股时间的春风如期吹来。动用多年积蓄的多方关系,在出发前一天的午后拿到了医生开出的病假证明,下午即回到家中静候佳期,之前为此做的一系列铺垫都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恼人的工作却是不肯放我一马,装病在家中的上午,参与了不少于两个小时的电话会议,举听筒举得手臂酸疼,听得耳膜受损,更误了煮午饭。这一份对我来说不折不扣的鸡肋样的工作,早一天舍弃了放飞自已,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与我的消极怠工相比,一向对日理万机的工作任劳任怨胖子,今天依然习以为常地去公司打理,午后才在性急吃不得热豆腐的母子俩的一遍遍电话催促声中神色疲惫地归来。温顺地伺候他狼吞虎咽地用了已经凉掉后再加热的午膳,然后将吃剩下的饭菜一股脑儿倒进垃圾袋里。抽空再检查一遍包裹行囊,因此行路途遥远,没有补救的机会,所以不敢有丝毫遗漏和疏忽。关键时刻,听到小宽不急不缓地对泳衣的提醒,方才恍然大悟,竟然漏了这么重要的一环,要去的,可是盛夏时节的、拥有绵长美丽海岸线的澳洲,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旅行社通知五点钟自行到蛇口码头集合,因为距离蛇口有一段距离,考虑到可能塞车的不良因素,打了充分的提前量,三点半就从桃源居出发了。一个小时后顺利地到达了蛇口码头,与随行的导游刘芳勇接上了头。之前因为对出行需携带的电源插头、币种、衣物的薄厚等细节问题不明了,怕影响到备战的方向性准确性,所以与刘芳勇进行过电话接触,不想却被他绕着圈子却一直切不到正题上的无比怪异而罗唆的讲话方式弄得哭笑不得,脑海中形成了肥头大耳粗矮邋遢的中年广东男人的外貌轮廓形象。
而此时现身在蛇口码头出入境大厅里的他,却是一体形标准肤色黝黑的小伙子,身着淡蓝色的短袖T恤,与正在经历深圳的冬天穿着臃肿的我们相比,不加掩饰不作保留地宣扬着年轻人的四射活力,有貌不惊人死不休的嫌疑,属严重发烧级的人物。而正因为来自他的这不一样的气息,让大家不由自主自然而然地随之进入了旅行状态。
此团共二十名团友,因其中一人临时有事缺席,加上导游也算是凑够了二十人。其中的五个少年儿童第一时间收到了刘芳勇的见面礼,小宽的是一只来自日本东京迪士尼的玩具蛋。
导游介绍自己的名字时,用到了“刚柔并济”这个词,听者目光相对,心中暗自发笑。虽然其外表形象与想象中的反差强烈,但讲话罗哩罗唆不切正题的风格依旧。好在早有领教,早有心理准备,用半只耳朵耐着性子听他讲完他要交待的全部注意事项的内容,一边听一边对其精髓要点进行归纳总结概括,简言之,不过也就几条几句。
办妥了离境出关的手续,五点半的船准时开动,马达轰鸣,船速飞快。还是第一次从蛇口乘船前往香港,从海上看落成不久的深圳湾跨海大桥,别样的壮美,别有一番风味和景致。夕阳余晖映射的海面,海风带来丝丝的凉意,海浪送来轻微的颠簸,粘湿的新鲜感觉。近香港海域,有为往来船只加油加水的巨型水泥罐,透过罐体看香港,暮霭沉沉,楼影婆婆,半梦半醒般的迷离。
天色渐沉,夜幕降临,到了香港界内的地面上,就不见了一丝阳光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每当夜晚都会亮起的灯光,照亮本应漆黑不见五指的夜。接驳站里,办好了不必随身携带的大件行李的托运手续。正在上夜班的机场工作人员,穿着厚实暖和的大头鞋,不论男女,黑蓝色的制服外面都紧系着腰带,举止行为中透着威严和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从蛇口出发乘坐国际航班的好处,是不必再办理入香港境的手续,可以在船靠岸后直接乘坐专门负责接送的大巴,由隐密通道直入香港机场。老人、妇女、残疾人,在哪里都是被优先照顾的重点对象。
香港机场二楼有很多饮食店,荟萃了世界各地的风味美食,价格水平与国际密切接轨,一瓶水售价二十元港币,对赚人民币工资的深圳人来说,价值连城。还是港人熟知的大家乐来得实惠,价格与其他位置的店面平起平坐。飞机起飞时间是晚上八点半钟,虽然到达机场后时间还绰绰有余,但因为导游同志的语言习惯,在讲解注意事项、填写入境申报卡上共耗用了半个小时有余,所以在机场解决晚餐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已,只能期待着飞机上提供的据说不愁吃的澳行机餐了。尽管习惯了准时准点就餐的少年儿童小宽声称自己并不感觉饥饿,还是为他点了一份猪扒饭,看着他匆忙中囫囵吞枣。我也没闲着,以一杯冰柠檬茶解了忍耐多时的干渴。
到了登机时间,排在长长的弯延曲折的队伍里,周围是来自世界五大洲七大洋的人种,肤色五光十色五彩缤纷,举止行为穿着五花八门,语言鱼龙混杂,看得眼花缭乱,听得舞迷三道。前面的三个欧洲美女是特意来香港购物的,随身带着层层叠叠的包装袋,虽然体形发胖不敢恭维,但那微微上翘的鼻子,深陷的眼窝,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活脱脱就是洋娃娃的放大活体版。也有一些天真无邪活蹦乱跳的小孩子,白皮肤黄头发的小女孩都是天生的卷发,可爱如雪夜飘降人间的天使。黑人穿着的白衬衫即使不加清洗,也是世界上最白净最耀眼的衬衫,对黑人的肤色是否会掉色这一问题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每每看到穿白衬衫的黑人,都很担心那雪白的衣领在万千磨擦之下是否可以做到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
登上雪白机身火红袋鼠尾巴形象的澳航航班,准时飞入茫茫夜空。工作人员与国内航班上见到的不可同日而语,空姐的体形前突后翘,对年龄段没有严格的限制,但与香港往来起落的航班都会配有会讲中文的机舱工作人员。男女工作人员的比例均衡,边工作边无所顾忌地聊天交谈,看来老外是更上一层楼地参悟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真谛。
十点钟派发机餐,因为是坐在后排,发到我们时beef餐已经派光光了,只有无条件接受fish餐。因为偶尔会因为海鲜过敏而谈鱼色变的小宽,是万般不肯屈尊的。天无绝人之路,上机前导游透露了夜里如果感觉饥饿可以叫cup noodles做夜宵的独家绝密资讯,情急生智,提出的要求立刻得到工作人员的响应,让做母亲的感激涕零。澳航为缓解大家旅途的寂寞,还提供酒类服务,当然只对成人。为了能够顺利入睡,要了一小只装在塑料瓶子里的红酒,几大口就咽进去。而胖子要的那只玻璃瓶子包装的白葡萄酒,却只尝了一口就被他丢掉了。
当机舱内的灯光暗下来,感觉身体同行驶中的飞机一样陷入深深的无边的漆黑的夜,盖上毛毯,闭目休息。以坐立的姿势入睡,不伦不类,更不习惯,尤其是腰,累极了,喝下的红酒也并没有使我的睡眠变得好一些。小宽难以抑制这第一次的兴奋,饶有兴致乐此不疲地摆弄着电视和耳机。待他终于折腾累了倦了,蜷在身边不知不觉入睡了,却还是因为不舒服而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坐在身边的我则忙不跌地帮他盖着不时掉下的毛毡。坐在后排的同团的那对王姓母子却一直不肯入睡,两颗脑袋挤在一个电视屏幕前,边看边嘀嘀咕咕地发表言论交流感想,绝无公共道德可言。以一颗包容的心期待他们自我觉醒,回头是岸,却发现那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忍无可忍后回头,请他们放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