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扫,是年前的要事,东北人更习惯称之为上坟。
1月10日(腊月十九)飞回老家,11日一早便前往家族坟地。阴间也有年,也要赶在年前置办,亦早不亦迟,所以才早早飞回去。
家族坟地,在小河旁的稻田中央,哥哥在世时在四周种了一些榆树,而今已经长成了规模。父母离开十二年,哥哥离开也快九年了,亲人逝去的伤痛,是时间带不走也减不掉的,祭扫,只是活人的寄托,可以借机和亲人说说话。
冬日的稻田,覆着白雪,沉默无语。风从身边吹过,清冽冽的,让身体发冷。就温度来说,其实不冷,只是零下四、五度的样子。
在外乡飘荡多年,是身体,已经不懂适应。
更关乎心情,来见的人,音容笑貌,只有记忆。
这个冬天的雪不多,和在飞机上看到的一样。
在田间穿行的脚步,踩不到很多雪。
晴天,天空很蓝,弥补了少雪的缺憾。或许是再平常不过的景色,但在游子的眼中,却是无限的美,因为脚踩大地,深爱的这片土地。
从家族坟地,再到哥哥长眠的墓地,心情总是沉重的。哥哥离开得仓促,更冤屈,留给手足太多遗憾,不堪回首。
墓园大门处,挂在树上的果子鲜亮鲜亮的,本不是冬天的景致,却是眼前的事实。
事实就是事实,再不接受,都是事实。
翌日,去隔壁吉林榆树,给婆婆上坟。
东北的公路两边多种杨树,自小看惯。曾经有一段时间,成材的树被砍伐为搞活经济,新种的树再次成材成林,是时间的累积。
冬日,树上没有叶子,由枝干构筑的线条之美,不胜言说。
在车里隔着玻璃拍照,总觉得不过瘾,穿着单衣跑到路上,被冷风一下子吹透,是真的冷。
路变了,树也变了,路面上的雪增多了,让冬天更像冬天。
婆婆的坟,在河渠边上。虽不是正规的道路,但冬天地是硬的,车子可以直接开过去。
经过一座小桥,发现河水竟然没有上冻,回来的前两天确实气温偏高,下午时街道上的雪竟然是融化的,降温是后来的事。
再怎样,冬天毕竟是冬天。
河边相对空旷,风很大,吹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手更是冻得端不住相机。
还好有车子,躲回车子里,身体恢复温暖,继续沿着河堤往前走。
婆婆长眠之地,也是在田地间,是玉米田。
冬,大地萧索,空气肃穆,是祭扫的心情,长跪的膝,流下的眼泪。
也有树,有为防风规划的,也有河堤上自然生长的。
大概是榆树吧,树身随意,不成材,倒是构筑了冬日的独特风景线。
堤上的风更大,立不住脚。放眼四周,不见什么人,冷天,没事儿谁也不出门。
大片大片的玉米田,裹着冬的棉被,也在沉睡。
有几年没在冬天回老家了,这次回来,发现田里有了明显的新变化,秸秆被打成梱,等待其他用途。而之前多是就地焚烧,造成很严重的空气污染。
很想跑到田中近看,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车子从村中经过,打成捆的秸秆近有眼前,看得那是相当仔细,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挂在门前的灯笼,让年的氛围无限张扬,小时候冬天的样子似乎又回来了。
种玉米为主的村子,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堆放着玉米。
树上也挂着玉米。
尚未脱粒的玉米棒子,按新时代的方法存储,也是前所未见的景象。一切都在变化,熟悉的陌生。
也有的只是简单原始的存放,不加任何防护,应该是不用担心老鼠、黄鼠狼等动物的破坏吧,更不用担心人为的偷盗,方方面面都是向好的方向。
金灿灿的一院子的玉米,每天进进出出地看着,该是如何美丽满足的心情呢,做农民的幸福感,一定是让人羡慕的。
正忙着跑前跑后地盯着玉米看,不留神羊群闯了进来。是归家的羊群,肥嘟嘟滴。
牧羊人投过来的目光中,也是骄傲与自豪。
小时候的日常景象,变成了歌词中的存在,此时却在眼中再次回放,心中五味杂陈。远离的,真实的,熟悉的,回不去的,依然是家乡。
从吉林回到黑龙江,从榆树县回到五常县,玉米田变回水稻田。
米厂是越来越多了,米厂院内,稻谷成堆,堆成山,是金贵的粮食啊~~~
经过的河边,打鱼的人冒着严寒,应该是有收获的吧。冬天,有冬天的趣味,都是热爱生活的人们。
这是与祭扫有关的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