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钟告别石家庄,去往保定。
高速公路入口就在闹市区,出城的车辆早就排成了长龙。全民进入汽车时代,自驾旅游方兴未艾,昨日因为国庆阅兵式被吸引在家中的人们,不约而同集体在今天出行。看吧,车内基本上都挤着一家老少,或者狐朋狗友,大家有说有笑,有吃有喝的,挤点也没关系。
高速公路上交通情况良好,小小的QQ竟然也开出了140迈,自己乘坐的别克商务都不敢有如此猛烈的举动。因为有朋友带路,所以不问远近,不问方向,只管坐车,渴了喝水,困了就睡,逍遥而自在。
很快就到了保定,道路又变得拥挤起来。一辆保定电视台的小面包车虽其貌不扬,却不离左右地在眼前晃悠,后窗上没忘了吆喝着老本行:“关注保定电视台,生活更美更精彩”。
与保定的朋友会合,直奔
位于保定市中心的直隶总督府而去。昔日威严凝重的总督衙门,如今位于裕华路鳞次栉比的高楼之间、车水马龙的闹市的中央,门前广场上插有两根
直隶一词,乃“直接隶属京师”之意。因直隶地处京畿,拱卫京师,稍有动乱,便是后院失火,故总督一职的用人就显得至关重要,非朝廷信得过的重臣莫属,所以直隶总督署也就成为了清代省府的第一衙。既然是第一衙,服人的理由必不可少,当时的直隶总督署集军事、行政、盐业、河道及北洋大臣等权位于一身,权重则位显。故与北京故宫、山西霍州署、河南内乡县衙并称为“中国古代四大官衙”,是中国古代官衙的象征和见证,也是我国目前唯一保存完整的清代省级衙署,是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整座建筑坐北朝南,占地3万多平方米,参观者可分东、中、西三路包抄而入。在中路的中轴线上,分布着大门、仪门院、公生明牌坊、大堂院、二堂院、官邸院、上房院等五进布瓦顶四合院,保存完好,充分代表了雍乾时期的建筑风貌,具有较高的文物价值和研究价值。
追究起这座古建筑群的历史,其前身可上溯到元朝,后经多次扩建、改建,至雍正七年(
1729年),又进行了一次较大规模的增建后,这里被正式确定为总督署地址。至1911年的182年间,历经清代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八位皇帝的统治,先后有74人共99任次就任直隶总督,刘墉、曾国藩、李鸿章、荣禄、袁世凯等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都曾于此坐镇,这也决定了影响清王朝政局的诸多重大事件都与这座省府衙门有着直接的、不可分割的关系,可谓“一座总督衙署,半部清史写照”。
跟着导游的步伐,开始了对总督署的游览。
大门为黑色三开间,正中上悬一匾额,上书“直隶总督部院”,两侧挂有一副黑底金字的抱柱联:
北吞大漠,南亘黄河,中更九水合流,五州称雄,西岳东瀛一屏障;
内修吏治,外肄戎兵,旁兼三口通商,一代名臣,曾前李后两师生。
对联中可有小鱼的真名哦,顿生好感,认真地读了又读,小女子的心中,竟也汹涌澎湃出了一统江河的宏伟气势。
进入大门的院落两侧各有墙门,沿甬道向北即是仪门了。仪门,“礼仪之门”,顾名思义,是主人迎送宾客的地方,封建时代官员相见的礼仪程式繁杂,主客官级品位相当时,总督会亲恭仪门外相迎,碰头后双双携手由仪门共入大堂。如下级前来拜见,则只能走两侧的便门了。仪门两边楹柱的对联,乃李鸿章任直隶总督时亲笔题写的,职场、官场、职权、职位,被李鸿章大人一一参透:
昔为畿辅,今控严疆,观政得余闲,一壑一丘亲布置;
近接太行,远临渤海,豪情留胜概,亦趋亦步许追随。
进入仪门后,院落里有两行苍劲挺拔的柏树,古木参天,遮档了酷日的炎热,也舒缓了官府衙门的紧张气氛。经历了460多年的风霜雨雪,任朝廷、官员如何更换,我自岿然不动,不喜,不悲。枯死的树枝,被锯,截断面上用水泥封死,是树医为了保护伤口而为之吧。据说每到冬季,总是有数百只猫头鹰前来古柏之上栖息,它们为什么会喜欢这里,也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理论?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从仪门再沿甬道向北,便是整座衙署内最重要的建筑——总督署大堂了,大堂即正堂,乃各级地方衙门必设之处。按清制,州县衙门的大堂是审理民刑案件的地方,但总督署大堂一般不直接审理各类案件,而是总督举行重大庆典、从事重要政务活动的地方,如承接谕旨、拜发奏折等。廊柱上悬挂着的楹联,有雍正皇帝亲赐的御笔墨迹,也有曾国藩亲书的楹联:
长吏多从耕田凿井而来,视民事须如家事;
吾曹同讲补过尽忠之道,凛心箴即是官箴。
每一名为官者,为官之初都为自己定下了原则的,能坚持住自己的原则而不被权位光环所摒弃,不被金钱所腐蚀,才是真英雄。
整座大堂布置得庄严肃穆,以黑色油饰为主基调,屏风上的海水松鹤图案只有一品官才有资格享用,屏风前有公案桌、太师椅,两侧则陈列着肃静牌、回避牌、职衔牌等。说是衙署内最重要的建筑,其实并不大,因为受当时的条件所限制,除了举架高外,在面积、装修等方面都不如现代普通平民所拥有的豪宅气派,从这一点上说,清府办事还是高效的。
大堂厢房为中央六部吏、户、礼、兵、刑、工所设立的办事机构——科房。在大堂正南的甬道处,有“公生明”牌坊,意思是公正方能明察事体之本末,为宋代黄庭坚手书,是官场的箴规,在多处类似的古迹中都有它的身影。
由大堂两侧绕门北进,即是二堂院。二堂院布局严谨,四周廊庑相通,雕工精细,是徽式建筑风格,据说建设者是李鸿章从安徽调来的工匠。
再向里,穿过花墙间的垂花门,即是内宅了。一进入内宅,氛围一下子来了个
180度大转弯,一扫衙门的硬冷,立献无限柔情。青藤缠绕,花木扶疏,在如此幽静的小院批阅文件、习字著书、修身养性,实乃人间之美事。
上房是总督眷属居住活动的地方,平时不允许外人随意出入。这规矩立得好,现代官场,多有因为内眷收受贿赂而锒铛入狱者,如果能如此规范内眷们的活动范围,也不失为抵制腐败的一种方法。
如今买了门票即可入内参观的直隶总督署,昔日却戒备森严、威风神秘,出出入入无数历史风云人物,上演许许多多人间悲喜剧,有兴农治水、查吏安民的政绩,也有贪赃枉法、镇压农民起义、出卖主权尊严的劣举,变幻着中国近代史的风云。清乾隆年间的直隶总督方观承,为扶植农业,在长达二十多年的任职中精心绘制了《棉花图》,以图画的形式教老百姓如何种植棉花,脱贫致富。这些图画,配着文字,被河北人民刻在石板上,一笔一画间,无不是蜡炬成灰、鞠躬尽瘁的心血凝结;袁世凯在长达10年的任职中,创建了闻名中外的“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清光绪二十六年(公元1900年)的大堂之上,拥进了英、法、德、意四国联军,直隶总督李鸿章在外地训令“以礼相待”。侵略者公然对义和团运动进行镇压,总督廷雍等人被五花大绑跪审并被斩杀,这是保定直隶总督署历史上唯一的一次“庭审”,却在史书上记下了国耻的一页;道光二十年(公元1840年),直隶总督琦善在大堂跪接圣旨,奉差去广州接替林则徐任钦差大臣,严重地干扰了林则徐的禁烟运动;同治九年(公元1870年),曾国藩在大堂接到圣旨后,赴天津处理镇压太平天国的“天津教案”,为向洋人谢罪,杀害群众20多人,仅向法国赔款的白银就达到了46.5万两。李鸿章任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期间,代表清政府签订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如《中日马关条约》、《辛丑条约》、《中俄密约》、《中法新约》、《中英烟台条约》等,由其指挥的中日甲午海战,更是令北洋水师全军覆没……
对中国近代史的回顾,总是忧过于喜。沿光影疏斜的狭长甬道,走出了直隶总督署的大门,也就走出了压抑,重见阳光,畅快呼吸。
保定的朋友正等在总督署的外面,热情的他力推大慈阁,坚持要带我们前往。路边有一段古城墙的遗迹,善长打人民战争的保定人民因势地导,利用墙垛子处的有利地形,堆放着成堆的动物造型鞋,多么诱人眼球的地摊啊。
因为没做功课,并不知大慈阁的名气,却原来是保定八景之一,又称大悲阁,因其乃保定最高大的古代建筑,通高
大慈阁的始建年代为宋淳右十年(1250年),眼前所见的大慈阁是清代乾隆年间被焚后多次重修后的建筑,传承法系为禅宗,主要有山门、天王殿、钟楼、鼓楼、大慈阁和关帝庙,是一组壮观的古建筑群体。朋友带领大家抄小路来到便门,因为正在装修,原本供熟人通过的便门加了锁,无奈,只好再绕去正门。
巨大的香炉内,并无香火升腾,炎炎烈日下,看门的妇女懒懒地躲在阴凉处,因为少有游人至此。山门前有一对石狮,狮后是单檐歇山顶的门殿三间,山门内东西两侧有对称而立的钟鼓二楼,迎面正是主体建筑——大慈阁。阁内的藻井、檩枋上均绘有旋子彩绘,两侧的壁画上十八罗汉神态各异,清晰可辨,是镇阁的艺术珍品。
就在昨天——
60周年。四只红色的立柱中央,悬挂着一只巨大的钟,四周摆放的鲜花依然盛开不败,仿佛还沉浸在昨日那隆重而盛大的场面之中。
朋友兴起,也撞了撞那钟,钟声果然悠长宏亮,底气十足。
莲池讲坛,邀请名人名家,每周一次,在此举行。讲坛的主题自然是围绕着佛教,将高深呦口的佛言经语,通过演讲人的解说,与受众的工作、学习和生活结合起来,传佛的同时解惑,不失为一剂心理调节、医治的良方。
朋友果然是门路亨通的,带我们去见主持广真大师。正对着会客厅的门内,摆放着两排共六张太师椅,相对而坐,与面相端正而福气大师有问有答地闲聊。聊的都是现代社会的时事话题,比如现代人生活的快节奏,人与人之间缺乏真实的沟通,网络的虚拟等等。从大师口中所出的教诲,于平易近人中,将佛教的寡欲、豁达、参悟、平和参杂其中,果然受用,耳目如被高山泉水洗过般清亮。
会客厅的一角,两张圆形的餐桌上,小僧已经布满了道道斋饭,菜式丰盛讲究,馒头又白又大,要流口水了。看来大师是有客人要招待的,我们是不速之客,自然不在被招待者之列,所以十几分钟后,识相地告别大师。
自被列为河北省文物保护单位以来,大慈阁受到了严密的保护,近年来保定市府将其周围进行了大规模的旧城改造,形成了集休闲、旅游观光、餐饮、购物为一体的大慈阁广场、步行商业街区,以吸引更大批的中外游客前来消费。对大慈阁的保护我没意见,而对这样的开发,我却并不想举手投赞成票。与其如此,不如还其以树木森林的自然风光,那才是正业,才是长久。
车子驶往酒店,看到琅琊山五壮士的纪念塑像。远远的,路两边出来了一排排高耸的新楼,属于古老城市的新兴部分。说起保定的古老,当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始,这一尧帝的故乡,已具三千多年的历史。保定市地处北京、天津、石家庄三地组成的三角腹地,“保定”之名,寓保卫大都、安定天下之意,大都即北京,素有“京畿重地”、“首都南大门”之称。
保定下辖四市十八县,人口上千万,可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先不说诸多的风景名胜,只说赫赫有名的人物,古壮士
荆轲,燕大夫郭隗,汉昭烈帝刘备,宋太祖赵匡胤,地理学家郦道元,数学家祖冲之,戏剧家关汉卿、著名谏臣杨继盛、京剧艺术家盖叫天,东晋名将祖逖等名人志士,皆出于保定。
让中国历经十年浩劫的文化大革命,也是在保定发起的。
四星级的华中假日酒店,大堂内水流潺潺,房间里宽敞明亮。放下行李,去 “老街坊”吃午饭。一谈到吃,我的口水就多起来,流得老长老长的。看看这家号称“不老的传说”的饭店,究竟吃到了什么吧。
蜜汁紫薯,将煮熟悉的紫薯切成长条形,淋上一层细腻的蜜糖,入口感觉到能融化掉牙齿的甜。土豆泥,白白的碎得彻底,从常见的冰淇淋模具中压出来,高高地立在盘子的正中。被冰过了,不均匀地淋了粉红色的草莓酱,入口冰凉酸甜。有了昨日湘君府的经验,以为这盘泥不过只有外表的一层,中间也是由萝卜支撑着的,结果夹去外层之后,发现里面仍然是泥,与外层之泥的差别在于没有冰淇淋花纹,也没有草莓酱。醋溜大白菜的味道清淡爽口,厨师的手艺不容置疑,原料的好坏更为关键,看着盘中的大白菜,让我想到了刚刚在大慈阁看到的广真主持窗下贴墙根晾晒的那一排排刚刚收获的大白菜。爆炒羊腰,夹在芝麻小圆饼里一起下咽,我没勇气尝试,无法描绘它的味感,对喜爱它的人来说,一定美味。韮菜炒鸡蛋本是小时候待客的常菜,与薄薄的、醮了芝麻、再被撕碎的抗战饼一起来炒,就多了一层又酥又脆的意境。保定人用来蒸水蛋的容器超大,因为担心如我一样的新客没有经验被噎到,服务员在端上桌后,用勺子将水蛋切成小方块,体贴的动作,却破坏了浑然一体的美感。豆腐是与皮蛋一起凉拌的,因为太嫩,很难夹起。牛肉西红柿与白菜丝一起炖成汤,每人分上一小碗,营养丰富,却是咸了。凉拌的切成薄片的苦瓜,入口却是甜的。保定的朋友好酒,虽然是中午,还是坚持要喝几盅,以尽地主的好客之谊。
38度的白酒,名为“添财水”,三人男人喝光了一瓶,把其中一个的由白脸喝成了大红脸,在主人看来,却只能算是小斟小饮,号称晚上一定再来场更大规模、更正式、更不计后果的拼酒会。
饭饱后直接驱车奔向冉庄,那里还保留着三四十年代冀中平原的村落原貌、当年构筑的地道和各种作战工事,这些都将是我们前往参观的重点。
买了门票后,有讲解员,先参观了博物馆,然后就钻入了地道。地道有
自倒霉的
1937年日本侵略军的铁蹄踏进华北以来,英勇顽强的冉庄人民为了抗御外侮,保卫家园,于无险可守的广袤的冀中平原之下,开始了浩大的地洞工程。越挖经验越多,主意方法也越多,逐步由单口洞发展成为双口洞、多口洞和战斗地道,形成了户户相通,村村相连,上下呼应,能进能退的长达32华里的立体战斗地道网。地道口的构思巧妙,墙壁、牲口槽、炕面、锅台、面柜、水井等,都可能是地道口。地道内设有指挥部、休息室、地下储粮室、地下兵工厂、厨房、厕所和掩体等场所,以备战时之需。为防止敌人破坏,地道内还设有翻板、陷井、防水、防烟装置,使之形成能打能藏、可攻可守、进退自如的地下长城。
1942年,轮到日本人倒霉了。日军采用“铁壁合围”、“纵横梳篦”的清剿战术、“烧光、杀光、强光”的三光政策,对冀中平原进行“五一”扫荡。冉庄人民在党的领导下开展地道站,不仅有效地打击了敌人,还保存了革命力量。想想电影里日本人那一张张惊愕的脸,鬼哭狼嚎的叫,就开心,真开心。
这些地道,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共对敌作战157次,歼敌2100余名。
昔日中共在华北抗日的主战场,如今是河北人民开发的战争概念旅游区,曾经无比重要的战争遗址,却成了供来自中外的游客以嘻嘻哈哈的心态恣意践踏的玩偶之地。两块钱即可租来一套服装,有中共战士的、有日军倭寇的、有汉奸的,有花姑娘的,有手枪也有步枪,有摩托车也有高头大马。这一系列的打扮过后,大变了模样,滨戴上眼镜,活脱脱一个汉奸走狗;先生道貌岸然的,一看就是中共的政工干部;小宽则是个红军小鬼,一张太嫰的脸,稚气未脱。
1965
年由八一电影制版厂摄制的影片《地道战》,可以说是中国老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喜闻乐见的电影了,如今观看过这部影片的人数已超过了18亿,吉尼斯世界纪录委员会也将其记录为“影片观众人次世界纪录”。看过这部电影的人,都还记得那棵老槐村,以及挂在树上的那口铁钟。身后背景中的,正是那棵老槐树,以及那口紧急情况下才会被敲响的钟。说也奇怪,冉庄共有5棵老槐树,原本活得好好的,在拍完电影《地道战》后没几年,却相继枯萎死去了,像是先知先觉的神灵,存在的意义就在于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树虽死,身躯却不倒,化作文物依然挺立,供后人观仰。
闹腾够了,恢复原妆,在巷子中穿梭。冉庄的所有巷子都没有巷名,门牌号统一以“文保字”开头,不明所以。冉庄的居民不能对房屋的外立面进行任何改动,室内装修如果需要破墙,也要经过相关部门的批准同意才行。破损的房屋,也由国家相关部门进行修葺。墙上至今还保留着当年的标语,如“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全民抗战 一致对外”。
冉庄目前共有
3000多人,许多村民都在电影中扮演过角色,或者群众演员。朋友人脉广,带领我们走进地道农家的院落。院子里的地面是土的,门前的矮树上挂着一串串金黄色的玉米棒子,墙边立有铲、锄、锹等农具,木制的车架、车轮等农业家庭的器具。但这些,已经没有实际的用途了,只不过是摆设,供游人开眼界、长见识。可别小看了这地道农家,走进屋中,俨然是地道博物馆,纺车、炕席、炕桌、马灯、洋铁茶杯、红皮的“论持久战”、炕席之下的地道口,客厅的墙面上还张贴着系列图片,应该出自专业人员的手笔。
头包白毛巾、身穿白色小褂、腰系黑布袋的大叔,是地道农家的主人,也是电影中的重要角色,我不说他是谁,你自己来看吧,这张面孔太有特点了。他一直热情地向大家介绍着关于地道战的一切,毫不吝啬口水,超级敬业。
建议当地旅游局,在冉庄的中心十字路口处,增设一个大屏幕,循环播放电影《地道战》,就像在罗马观看《罗马假日》、在庐山观看《庐山恋》一样,会创票房新记录,也会使观众的印象更深刻。
朋友巧舌如簧,说通了一户农家,非但让我们进院参观,还允许我们爬上他家的屋顶。院子中间摆着的木架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剥好的玉米,映得整座院子金灿灿的。守院的,只有两位老人家,一看就是女主人当家。上房顶的梯子就立在右手边的狭窄过道里,顺着铁梯小心奕奕地爬上了房顶。在冀北,农户家的房顶多是水泥抹平的,四周有沿儿,并不高,近边缘处留有泄雨水的洞。这样的屋顶,是天然的晒场,干净、安全,又节省空间。先生一贯谨慎,知道自身重量的庞大,颤巍巍地,克制着挪动的幅度,恐压塌了屋顶。丝瓜的胆可比先生大多了,先是藤蔓理直气壮地爬上来,然后开花,结了两只大丝瓜,舒舒服服地趴在房顶晒太阳。站在屋顶上向后望,一条条小巷,一座座农院,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尽收眼底。后院人家的院子里,有一小块自留地,种些萝卜、白菜,绿油油的,饱满、发亮,绝对是绿色食品。
谢过两位老人家,步行到村头。冉庄人民一边发展旅游业,一边守着农民的本分,发展农业。正值收获时节,几乎家家户户都在晾晒玉米,动作快的已经晒干码齐;动作慢的则带着皮一起堆在路边。不经意抬头,谁家的屋顶上,一摞摞的玉米码得整整齐齐的,不知是玉米的金黄映得天空更加碧蓝,还是碧蓝的天将玉米映得更加金黄,两种颜色就这样偶遇,毫不设防地各自纯粹着,彼此呼应着。从另外一家的劳动现场得知,将玉米运上屋顶需要三个人进行配合,一个在地面上用铁锹将玉米棒子铲进水桶,一个在地面上拉动绳索,一个在屋顶进行接应,如果人手足够,应该还有一个在屋顶负责码放。
站在村头可见农田,收割后的田野,略显疲惫的静谧。这里的农民习惯将玉米与青椒间隔种植,秋天到了,椒也成熟了,红得透亮,与陪衬的依然绿油油的杆和叶一起被割下来,一车一车的运回家。特别羡慕那开车的人(其实开的是手持拖拉机了),身后是沉甸甸的、泛着香的、红与绿的世界,还有游人贪婪的目光。朋友花了五元钱买下一大把,晚餐时被斩碎了泡在酱油里端上桌,无法言说的清香,只是太辣。
离开冉庄,朋友准备实现诺言,也为了了却午餐时留下的遗憾,带路开往一家渔场。主人养了几池鱼,池中安有喷水系统,池边棚柱上挂着红灯笼,围池边再栽上几株树,这样的日子未免惬意十足。假日原因,前来垂钓的人还真不少,钓上来的鱼,可以放归池里,可以带回家,也可以现场杀了煮了烧了蒸了炸了,鱼一旦栽到了人手里,往往九死一生,死无全尸。天渐渐的黑了,蚊子现身,抱着手和脚乖乖地蜷缩在小马扎上,看一条一条的鱼上钩。钓上来的多为鲤鱼,一斤多重,钩鱼冠军是我们的司机师傅,一个人钓上
5条,而整个团队一共才约了9条。听专家讲解,鲤鱼喜欢热闹,若想成功地钓到鲤鱼,只需将钩抛到近喷泉的地方。
垂钓后的晚餐,主题肯定围绕着鱼来进行,红烧、烧烤、油炸等多种做法,唯独少了广东人所善长的蒸。因为原材料新鲜,所以菜的味道都很不错。还有煮熟的小螃蟹,应该是外购而不是池里自产的。为了照顾不吃鱼也不吃海鲜的小宽的情绪,加了几道平常常吃的菜,鱼香肉丝,是用切成细丝的牛肉与金针菇一起炒出来,标新立异,敢于创新。手撕包菜的原材料绝对是上乘的,味道比都市里平常吃的要高一个档次。还有凉拌羊杂、凉拌牛肉等下酒菜。主食有玉米粥、葱油饼、油炸馒头片、素菜盒子等,样样好吃。至于酒水吗,干掉了两瓶
42度的添财水,还有若干保定产的蓝星啤酒。晚餐有多丰盛,主人就有多热情,盛情难却,无以回报。
席间老板前来敬酒,敦实的中年男人,腆着啤酒肚,脸呈猪肝色,一看就是因为生意关系经常陪酒,而不堪重负的模样。因其长得很像一个故人,不免多看几眼。
酒桌上依然热闹,被烟熏得逃了出来。清朗的夜空中高悬着的那一颗月亮,已经非常接近于全圆了。清清亮亮的光辉,停在柳树的梢头,洒在渴望的、思念的人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