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起床，有点早起的意思。
酒店免费提供的早餐，有想念已久的香水梨，也有熬得又香又软的小米粥。上次吃香水梨，还是大连的同学冯铁壁飞来深圳时特意带给我的；而广东人可以将大米粥煮得花样百出，却煮不出一碗地道的小米粥。所以这顿早餐，肚皮难免不被塞得鼓鼓的。
早起的原因，是因为要赶往位于鲁西北与冀东南的接壤处的吴桥，参观吴桥有名的杂技大世界。一个小时的车程，虽不算长，却一直在昏睡。睡眠出奇的好，揣在兜里般，随时可以抓出来，沉进去。
吴桥是我国杂技艺术的发祥地，以其悠久的杂技历史和精湛的杂技艺术，被国内外杂技界誉为世界杂技艺术的摇篮。“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吴桥耍杂技，人人有一手”，这句在吴桥流传了千年的民谣，生动地反映了吴桥杂技文化的广泛和群众基础的深厚。目前吴桥有30万人口，其中10％都从事与杂技有关的产业。
吴桥杂技大世界是世界上唯一的杂技主题公园，是中国规模最大的表演类旅游景点，再现了当年北京天桥、天津三不管、上海大世界、南京夫子庙四个民俗文化集散地的表演特色和江湖文化景观，展示的是活生生的杂技历史和杂技生命，可充分领略吴桥杂技艺人的表演艺术和奇招绝活。
这是此次河北之行所没料到的。细数本人与杂技接触的历史，一是小时候家乡偶尔有马戏团前来，文化功底深厚、对美好生活充满向往和追求的老爸老妈，都会带领全家倾巢出动前去捧场，二是小时候看过的电影《红牡丹》，三是有了电视机之后的综艺节目，四是参观过的部分公园景区的赛马、射箭、动物表演等。知道杂技好看，但却并不知道吴桥，更不知道这里有个如此精彩绝伦的杂技大世界。
从沧州请的导游小尹，身材娇小，年纪不大也不小，江湖经验丰富。一路随行，轻车熟路地进入杂技城。
一古时纨绔少爷坐在一辆带车轮的小车上，拉车的竟然是一只白色的鸭子，天啊，做鸭做到这种程度，未必太辛苦了太不容易了，强烈同情中。
江湖八大怪中排名第六的“老鼠郭”——郭树桐的摊前，“训白鼠”节目正在开演中。此节目被视为江湖文化城的开场戏，一只又一只纯白无殇的小白鼠，柔软无骨般，被郭老从有分格的木匣中抓出来，放在绳上、架上、轮上，再用幽默的语言进行引导，老鼠们的故事就乖乖地开始了，刘全进瓜、李三娘坠井、洞房花烛等等民间故事，被它们演得惟妙惟肖。有联曰：“爬上爬下一群鼠辈，有悲有欢百态人生”。我怀疑大师精通催眠术，方能使自己的绝技如此惊人。
这边正看得津津有味，那边农家小院里，三姐妹的杂技表演又鸣金开场了。且不说三姐妹如何貌美如花，只看她们将农家厨房里的锅铲、茶壶、筷子、擀面仗等生活用具，轻轻松松地转成了一股又一股的风，当一壶滚开的水淋下去，竟然还能照转不误！还有变魔术，几根绳子系在一起，原本有多处结，变来变去，变成了一根，平滑得哪儿还有缝隙啊。魔术的魅力就在于此吧，明明屡受愚弄，却还是感觉开心，且欲罢不能的上瘾。
那边水池正中的圆台上，修有两只巨大的转轮。一对少男少女，以身体的重心变幻来带动转轮进行转动，并在转轮的内、外壁上进行行走、跳绳、翻跟斗等动作，看得我的头都晕了，他们却若无其事，且无需安全带的保护。
江湖八大怪中排名第四的“吹破天”——何书森，圆圆的光头，矮胖的身材，有自己专用的表演院落。此人的绝活是用鼻子来吹奏唢呐，从而名震中外，在电视中曾经见过他。有众女弟子同台表演，他的两只鼻孔，能同时吹响两只唢呐，嘴里咬着一根细杆，控制着杆头上圆球的转动不掉落，一心不知道几用了。还有更绝，一是嘴里边吸烟，鼻子里边吹唢呐，吸进去的烟从唢呐孔中冒出来。此番口鼻齐用的绝活，实乃罕见。二是眼皮一闭一合，夹在眼皮上的燃着的香烟，自然是眼睛在享用了。三是把烟放进耳洞里，运了运气，烟从鼻孔里的唢呐中钻出来。四是把鼻烟放进嘴里，立在舌头上，然后闭上嘴巴。张开时，烟头还是亮的，天啊，他的嘴巴似乎不是肉长的，让人看得恶心。他的耳朵除了吸烟，还能意忘形地扇着风，借以推销自己的表演光碟，这一行为寓意着表演的结束，赶紧转身离去，奔向下一个表演场地。
众多观众围起的天桥把式场上，古稀以上的老人辈云集于此，轮番上阵。最先出场的老人家现年71岁，瘦高的身材，上身赤裸，紧了紧腰带，运一运气，气功表演就开始了。老有用一根一头缠了红布的扁形钢条，猛力地向裸露的皮肉上抽打，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让观众知道此动作绝不是假抽。正为他倒抽着凉气，老人又换了一种玩法。扯过一根长长的钢筋，放在后脖颈处，抓住一端，在另外一个老人的帮助下，身体开始转圈，钢筋随之一圈圈地缠住了老人的脖子，紧紧地勒住了气管与动脉。全凭一口真气在支撑，助手在一旁添油加醋，说时间上不能超过5分钟，“超过5分钟就死了”，看的我也跟着嗞牙咧嘴的，窒息般呼吸困难。随着老人再转几个圈，将那该死的钢筋撤了去，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第二个出场的，正是江湖八大怪之老二，“小钢炮”——高福州，刚才在场上帮忙扯钢丝的也是他。黑裤白衫的他，矮胖，花白的长须，天生一副可爱的滑稽相。老人的表演轻松搞笑，首先表演白肚皮上切白菜，随着手起刀落，白菜片飞落如雨，只在肚皮上留下丝丝红印，并没有一丝血痕，才让胆小的我放下心来。都这样了，人群里竟还有人起哄，要求老人用刀在肚皮上横着剁几下，还好心地说别太使劲了。老先生哪受得了如此抬杠，把手中的菜帮子扔了，用锋利的刀锋向自己的肚皮上左划一下右划一下，运刀如飞，还做出呲牙咧嘴的样子，真担心他老人家就此开膛破肚。结果刀锋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道道由白变红的印，并无大碍。
老人自幼练铁砂掌，18岁那年曾在一小时内，把三百块砖劈成了碎块。
小小铜锣圆悠悠，学套把戏江湖走。
南京收了南京去，北京收了北京游。
南北二京都不收，洮河两岸度春秋。
财主种有千顷地，老子玩耍不侍候。
这是老人在表演开场时的开场白，如今，人虽老了，但雄风依在，快乐依在，豁达依在。接着还是硬功夫表演，只见他运气——下蹲——扭胯——举掌，掌落之处，红砖碎成了粉末。老人还嫌砖太软，以掌劈顽石，视横飞的碎石如等闲。看来吴桥确乃藏龙卧虎之地，以如此滑稽的气功表演形式来表达杂技源远流长的文化底蕴，是不具真功夫的人所模仿不来的。
第三个上场的老人，黝黑、干瘦，他的表演几乎让我流泪。刚才两位表演时，老人只是一声不响地在一旁敲锣，或者趁间歇突跑上场花拳绣腿地插科打诨。流到老人表演了，他拿起一颗拳头大小的钢球，放进嘴里，球把嘴巴撑得老大。老人用力地往下吞，吞了几次都没咽下去，吞得我不忍心看下去。见大家面露失望，老人一用力，钢球滚进食道去了。老人显示出十分痛苦的表情，捂着肚子蹲下来，想把钢球吐出来，随着一声低低的夹着呻吟的低吼，钢球终于“咚”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哪知老人还不肯干休，又拿起两颗钢球，一个接一个地吞了下去。这次老人的表情更加痛苦，眼里痛得冒出泪来，呕了几呕，才算是把钢球重新吐出来，我也差点跟着呕了。接着老人又问，是否要吞多一个，一次三个，观众都摇头说“No”，老人才就此收手。
然后他又开始吞剑，长长的一把剑，被他一点一点地插进了身体里，只剩下剑柄。
此人正是8岁开始学徒，15岁登台献技的民间绝技大师李印怀老人，江湖上排名第三，人送绰号“皮包骨”。名家出手，果然非同一般。老人又摸出了两根约两寸长的骨针，一一塞入鼻孔，再用纸团将鼻孔塞住。然后在脸部揉了几揉，只见老人的眼里泪腺处，冒出了两个白白的骨针头。老人跳下高台，贴近人群绕圈走，以近距离验证真伪。起到我面前时，我吓得不敢细看，更不敢与之对视，按了一下快门，即低下头去，焦都没对准。
随后，老人的手中变出了光碟，对老人的不容易，很多人是抱以同情心的，所以这个场还是要捧的。
紧锣密鼓的，跟着导游小尹，又来到了“鬼手王”所在的院子里。江湖第一号人物的院子面积不大，自然幽静，号称“鬼手居”，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3岁丧母，5岁学艺，7岁登台的王宝合老人，正端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之上。老人已经六旬有多，瘦得皮包骨，长发在脑后系成一根辫子，仙风道骨之感。漆前放着一张木桌，桌上遮了一块红丝绒布。
虽然天气并不冷，老人的一袭黑衣里面，却还有一件秋衣和一件衬衣。虽风烛残年，见人群混乱，老人仍以炯炯的目光，高声维持秩序，让年老的、体弱的得以坐下来观看。见我端着大相机，紧张又好奇地对着他，老人请“姑娘”我来到他身边，与之零距离，这样我的镜头就不会受挡，也不用担心因为距离远镜头短而拍不真切了。
老人表演的是他的拿手绝活“三仙归洞”。桌上摆着三只小瓷碗，三个枣大的海绵球，加上老人手中的一根筷子，就是全部的道具了。球被轻轻地置于倒扣着的碗下，未见碗动，未见手动，老人吆喝一声，再慢慢地将碗挪开时，碗里的海绵球，已经乾坤大挪移了。
观众不服，大声起哄。老人将桌上的布撤了去，再将桌子移了去，又向人群征集水瓶盖以代替海绵球。表演的地点转移到在水泥地上，结果还是一样的神奇，近在咫尺的我睁大了眼睛，一眨都没眨，却还是没看出碗有一丝一毫的“动”。只是老人的掌心被瓶盖划破了，渗出血迹，摊给我看，倒是看得很真切。
老人的表演不单单只是表演，还是现场版的、生动的寓教于乐的戒赌教育。见人群不服气，老人提出赌一赌的建议，标的物是香烟。现场愿意参赌者还真的大有人在，结果只能有一种，那就是纷纷败下阵来。老人高喝一声“卖烟的”，还真的有卖烟女挤进来，参赌之人涨红了脸，红得像鸡血，不得不买了送给老人。老人以自己那一双飞得无痕的鬼手，苦口婆心告诫芸芸众徒，千万不要参赌嗜赌。任何形式的赌博，都有老千，只是水平高低不同而已。凭他的一双鬼手，出入澳门赌场，与打劫并无区别。
兴起，老人请上台来一漂亮的女孩。把一枚海绵球放在女孩手里。喝一声张开，女孩张开手掌，里面却躺着两枚海绵球。女孩自己也和其他观众一样，不知道这海绵球是如何钻进紧闭的掌中的，不禁又怒又羞，红了脸，恨恨地跺跺脚去了。
鬼手居门口有对联，正是对鬼手之王的精辟总结：
一二三三球二碗一手诡
四五六六神五主四方惊
横批：手眼通天
除了这一双不留影子的鬼手，王老还有另外一个绝活，那就是缩骨功。老人身上的关节都是可以活动的，将手臂揉上几揉，小臂处的骨头就移到了大臂里，腿也是一样。缩骨后，整个人变得只有原来的一半大小，小孩子的衣服，轻轻松松就可以穿在身上，此乃老人的保留节目《穿小袄》。练缩骨功对身体的伤害很大，老人现在的身体已经弱不禁风了，国家珍惜人才，保护人才，已经不让老人再表演这个节目了。
散场后，小尹跑过去，对熟人王老问寒问暖，得以更近老人身，甚至合影拍照。老人平易近人，一生未婚，无儿无女。听说他还在物色传人，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其实这些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都面临着无后人传承的绝境。当年若不是穷人家的孩子，穷得没办法，谁会愿意去练缩骨、吞剑、插骨针等等这些让人目不忍睹的功夫啊！现在人们的生活都好了，愿意卖艺养家糊口的人打着探照灯、激光灯都难找了。
江湖文化城中，前八大怪见了多半，虽然还有几怪没见到，却已经是吃了一顿大餐，需要慢慢消化。在杂技城里最后的逗留，是前往表演馆。紧赶慢赶的，还是赶上了人满。我们刚好被圈在了门外，任小尹如何周旋，都是无果。辗转了一上午，人也累了，就不难为小尹，让她带我们出园子。
吴桥杂技大世界不愧为杂技世界里、杂技历史上、杂技文化中的诸多结晶，是千年杂技文化遗产的生动再现。中央电视台《神州风采》、《曲苑杂坛》、《正大综艺》、《东西南北中》，地方电视台以及诸多国外新闻机构前仆后继慕名而来，拍摄了一系列专题片或进行过系列报道。
走出杂技城的路边，有小商贩出售与魔术相关的小物件。聪明的小尹买了一件锁扣式的铁链送给小宽，并教他化解的方法。
午餐虽然是小尹代表旅行社安排的，却是前所未见的丰盛。吃饱的地点设在类似山庄的隐藏之处，就餐的环境异常安静而无喧闹，与以往的参团是绝对不同的待遇。记不得为什么，也许是得意忘形吧，这一餐，我忘了拍照。
吃过的东西却是记得几样的，黄豆被泡成拇指大小，浸了蜜，又软又甜。香酥的油条与去了皮的黄瓜一起凉拌，虽沾染了黄瓜的汁，油条咬下去却依然是脆的。烤鸭卷薄饼，是近京的一道美味。熏鸡，虽不油也不腻，却是实实在在的肉，吃不下几块。发绿的面皮，炒着吃，软软的，适合老人家的胃口，还好消化，可能是加入了绿豆，所以颜色才发绿吧。羊肉汤，秋季滋补的好食品。切成很大块头的红烧肉，对嗜肉的人来说，绝对过瘾。洗净的冬枣，个头虽不大，咬下去却很甜，摆在餐厅上，也可以充当一道菜，一道天然的、原汁原味的菜。还配有一瓶半斤容量的沧州产美酒，很喜欢青花瓷的包装。
别过沧州的朋友，还有小尹，下午的时间用于专心赶路。从河北穿天津，再回到河北，500多公里的路程相对遥远，司机朋友放开了量，最高时速开到了140还多。几乎一直在昏睡，昏昏沉沉间，听见车内众人七嘴八舌嘲笑我的嗜睡，其实是有嫉妒的成份在里面的，我睡我的，才懒得理睬他们呢。
近晚上六点钟，到达了今天的歇息之地——秦皇岛报业商务酒店。但凡出自文化人之手的东西，都有点与众不同的清高。眼前的报业酒店，外型上与深圳的特区报社有异曲同工之处，像是翻卷着的书页。
大堂迎宾之处，顶天立地的方块字，是一九五四年毛泽东在风雨大作的秦皇岛北戴河游泳后尽兴做的这首：
《浪淘沙 北戴河》
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昨日说到白洋淀，几次提到张倬。说张倬，张倬就到。前脚到酒店，从北京驱车赶来的张倬后脚也到了。稍事停顿之后，由朋友带路，一起去熟悉的东北小店吃晚饭。因为都是东北人，路上说起了家乡的糖饼，朋友力荐这家店，说自己几乎每次来秦皇岛，都会来这里吃东北糖饼。
小店其貌不扬，挤在路边成排的店铺中，被街边的绿化树挡着，如果不是熟客，还真不容易被发现。老板娘胖胖的，五大三粗的身材，典型东北女人的体形，当然也有东北女人的优点——精明强干。店面不大，前厅只摆得下五六张桌子，没有包间。来得正是时候，刚好还有一张桌子空闲，于是十个人围坐下来。
朋友果然轻车熟路，不必看菜单，随口点出来的菜，很快就挤满了桌面，还未写到菜名，我的口水忍不住就要流到键盘上了。
凉菜先上，第一盘是蒜泥血肠，肠体又粗又壮，切成不厚不薄的片，蘸着泡在酱油里的蒜末，如此美味，难得吃上一次。第二盘是皮冻，又白又透明，不愧“水晶”之称，块头切得不小，却结实不易碎，充分证明了熬制者的细心和高超技艺。第三盘开始上热菜了，小鸡炖酸菜，满满的一大锅，桌面立刻被变小了。第四盘，确切地说是第四、第五盘，是酱大骨头棒子，因为每人一块，共十块，而每盘只能装下五块，所以将一道菜分成两盘来装。酱料的味道浓重，酱出来的贴骨肉太香了，对嗜肉的我来说，实属人间美味，连骨髓都不放过，用吸管猛烈地吸进胃里。接下来是一盘掰成大块的杀猪菜——瘦肉和猪肝，吃的是东北人的豪爽和粗犷。然后是一大盘蒸鸡蛋糕，娇嫩的黄，是喂粮食而不是饲料的本地鸡所生的蛋和东北种植的大豆制成的豆油的本色，青翠的绿，是东北大葱切出来的葱花，洒在蒸糕之上，调色亦调味。萝卜炖牛肉，连汤带水的，装满了一大瓷盆。一锅出，连着小铁锅一起端上桌，东北油豆角厚厚的多肉，锅边还贴着一圈小小的花卷，贴锅壁处烙出来的那一层“嘎”，又酥又脆又香，是整道菜最精彩的部分了。整只的土豆用酱油炖熟了，碾成泥状，洒上一层葱花，咸淡适中，老少皆宜。还有大煎饼，摊开，加入鸡蛋酱或肉酱，葱丝、黄瓜丝，再卷成一只筒，轻轻地咬下去，太完美、太幸福的家乡味儿了。最后说的才是本餐的压轴戏——东北糖饼。按主人的意思，本想一人点一张的，在大家的劝说之下，总量上才减少了两张。刚出锅的八张糖饼被从中间一切两半，摞在盘子里，透着面粉自带的香，热得烫嘴，一点一点地咬，软得恰到好处，甜得牙齿都快化掉了。浸在糖汁的甜蜜里，暖在胃里，美在心里。
可想而知，如此丰盛的一餐过后，大家的胃负担是如何的重，体重又是如何的暴增。为了助消化，驱车去往海边。八月十六的月亮，比前一日更近、更圆了，天上一轮，海面上还有一轮。天上的那轮晃得我的眼睛发胀，海里的那轮晃得我的心里发酸。虽被世人赋予了无限情丝，月亮却终究只是月亮，不悲不喜，冷眼看世间人生百态、人生无常。
夜晚的海边，空气又湿又咸。活动在海边的人，以游客居多。孔明灯，有大有小，一盏接着一盏，有的快有的慢，纷纷扬扬地升空，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远去，然后在视线里消失。带走的，是满满的期待和祝福。在海的另一边，可否正驻立着那个人，翘首等着你的灯盏飘过来呢？
在黑暗的海边，将心事埋进脚下的沙粒。一夜的黑暗过后，又会是白天，被阳光所照耀的白天。
因为张倬一家的加入，今天的队伍壮大赶来，男人们相约凑成牌局，躲到一个房间里happy去了。
小宽在灯下，掏出躺在书包里众多的作业本，磨他的砍柴功。
我，一向敬业，当然要完成导照片、记日记两项每日必做的功课，才能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