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动作比较快,第一个来到大厅,恭候大部队集合。
一只小麻雀被困在了转盘门里,我的近前让它更加慌张,胸脯起伏剧烈,晕头转向,翅膀徒劳地拍打着玻璃牢笼。实在不忍它的困境,慢慢地转动玻璃门,让小麻雀扑楞楞扇扇翅膀飞走了。
转角处,昨晚走过的那条街,此时正值热闹的早市,来往的人流比昨晚的还要多。先生腿长,抽空跑过去买了七只当地产的梨,标价是每公斤1.6元,七只不到一公斤,一共只花了1.4元钱,简直像不要钱一样。
既然酒店提供免费的早餐,那么早市上的小吃再丰富,也是没有机会尝试了。结果酒店的早餐除了咸鸭蛋让我感兴趣外,再无其他可称道之处。
停在酒店后院的车子外表已经被擦拭过了,但清洗得不算彻底,免费的洗车能好到哪儿去呢,降低标准就是了,否则就是自寻烦恼了。感谢上帝,感谢有人为我们擦车,阿门。
阿克苏城市附近没有什么景点,昨晚住在这里纯粹是为了打尖住店。别过上路,一路奔向南疆的重镇喀什。深圳飞乌鲁木齐的飞机上有一本杂志,详尽、重点的推荐了喀什古城,话题围绕着喀什的古老和神奇进行,同时将现代喀什的美吹得天花乱坠,最后总结出一句:没到喀什,相当于没来新疆。
出那拉提遭遇堵车的那天,我和先生的意见就分成了两派,保守的他想就此回到乌鲁木齐,而激进的我则坚持去往喀什。一家里不能有两个人做主,其他人虽然保持沉默,但凭姐妹之间的血缘感应,知道他们是支持我的。先生一人孤掌难鸣,只好噘着嘴向前跑。
阿克苏通往喀什有近500公里的路程,路况非常之好,小心地躲着摄像头,一路畅行无阻。斗地主活动持续进行中,时间就过得飞快。可怜了我的相机包,里面装着沉重的器材,还被当作牌桌搬来挪去。
天气格外的晴朗,万里无云。新疆的云远没有蒙古草原上的霸气,有也是轻轻淡淡的,唯恐吓到谁的样子,漫舞轻纱衣袖,小心地试探着。
戈壁中也有群山相伴,构成山体的岩石一层层堆积,时而扭着激烈的麻花劲,进而剧烈地变幻着颜色,像被巨人的手当作橡皮泥揉搓过,玩够了又被摔下来的样子。
土地变成了红色,流经红土地的水便也呈现出了红色,有在火星旅行的味道。
新疆的路又长又平又少车,所以司机很容易犯困,尤其是一个人开车的时候。不时看到车祸现场残骸,一辆小面包车几乎横在了马路中央,车头已经严重变形,但愿司机本人没事。
意识到此行走过了一条又一条不同的国道,省道,很多都是起止于新疆界内的,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路过,有必要留下到此一游的纪念。于是寻个好数码,爬上里程碑,开始了我的图片记录。
此行原本先生应为主驾,姐夫是替补,结果却不然。以前出行时副驾都是我,先生基本上不指望我上场。而此行副驾是姐夫,先生便异常放松,时不时以困顿为由,将方向盘硬塞给姐夫,往往是饭后,天黑后等格外需要高技术难度的时候。由此,此行引发了一系列怪事,姐夫方警察,先生方修路。只要姐夫一接手方向盘,马上就遇到警察查车;而一换先生上场,基本上就是修路路段到了。
一路无话,下午三点半钟,驶入了喀什。近城时通过114订酒店,要求靠近老城,在对方的推荐下,下定了世纪宾馆,据说宾馆的后身就是老城,与老城零距离,是与114有合作的唯一一家宾馆等等,说得天花乱坠。
睁大了眼睛,终于在繁忙的街边找到了这家世纪宾馆,仅仅挂了二颗星。身后果然是老城,但并非同丽江一样光鲜的老街,而是一片断瓦残垣。房间巨小,门窗也不严,实在没必要住在这里。已经吹了一天的风尘,肚子也一直饿着,没有力气再寻他处,只好将就着住下。
驱车出去找吃的,按宾馆前台服务员的指引,几乎跑出了南城,都没看到她口中的民族风味饭店。折回头,停在路边居民小区楼下的大盘鸡店,正式开始体验新疆大盘鸡的魅力。
总是配菜做得快,红烧茄子、清炒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红烧豆腐(材料半臭不臭,不是鲜豆腐也不是臭豆腐)四个小菜都快吃完了,主菜大盘鸡才上场。
用来盛大盘鸡的,是小时候家中常用于招待客人时盛放瓜果的托盘,用来盛鸡,个头显然是大了些的。鸡块、土豆块也都是大身板,正赞叹着量太大的时候,又端上来一托盘内容同样的鸡。怀疑是老板搞错了,该不会是要宰客,结账时收双份的菜钱吧?
鸡肉谈不上细腻,吃的是新疆人的豪爽和大气。面是免费赠送的,放在汤汁里搅一搅,沾了鲜美的鸡滋味,只需一两根,便足以让食量小的人动弹不得了。
就餐的桌子应我们的要求摆放在了室外,吹着从楼房阴影里经过的凉风,就这样坐着不动,时光静好,何必东奔西走呢!有卖甜瓜的车子经过,顺手牵了一只,卖家二话没说就落了刀,却不知我们的肚皮已经到了极限,哪还有瓜的容身之地啊。急忙制止,将切成两半的瓜收进车里,期待它别那么快变质。
有些忐忑地结账,这一餐一共花费了102元,一般来说,那2元的零头是可以不给的。感觉已经占尽了老板的便宜,哪里还好意思开那个口,掏出2元零钱如实付账便是了。
结束午餐,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驱车赶往香妃墓。提起香妃,几乎人人都是讲上一两段与她有关的故事。
这个本名买木热.艾孜姆的维吾尔族女子,自幼体有异香,被称为“伊帕尔罕”(香姑娘)。成为乾隆皇帝的40多个后妃之一后,香妃更加闻名遐迩。其实香妃是否真的遍体生香,历史上无从考证,但史上乾隆帝确有一个维吾尔族妃子,她便是容妃。也许容妃身上的味道只不过是狐臭而已,在众多妃子中显得有些另类,所以受人关注,死后更是引起了一大堆骚人墨客的兴趣,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编造出了一个又一个与体香有关的故事,从野史、诗词到戏曲舞台,无不绘声绘影地大肆渲染,竟达到了真假难辨的程度。
先来了解下容妃的真实生平,1734年(雍正十二年)9月的一天,香妃诞生在新疆和卓族的一个家庭中。和卓族是世居叶尔羌的回族始祖派噶木巴尔的后裔,其族称为和卓,所以香妃又叫和卓氏。香妃的父亲是个贵州首领,其兄于乾隆二十四年,帮助清庭平息了大、小和卓木叛乱,受到乾隆皇帝的嘉奖。第二年带领家属进京领赏,27岁风华正茂的香妃被风流成性的皇帝爷看中,从此被收入宫中沦为后妃,美其名曰被册封为和贵人(即香妃)。显然,这是乾隆皇帝统一新疆后的收买人心之举,即政治联姻。
贵人在清朝后妃的八个等级中,属于第六个等级,其前有皇后、皇贵妃、贵妃、妃、嫔,其后有常在和答应。和贵人入宫时,从南方移栽到宫内的荔枝树结出了200多颗荔枝,被视为带来了祥瑞,所以得以被皇上青睐,也被皇太后所喜爱,后由贵人上升为容嫔,35岁时又由容嫔提升为容妃。当时的册文曰:“尔容嫔霍卓氏,端谨持躬,柔嘉表则,秉小心而有恪,久勤服事于慈闱,供内职以无违,夙协箴规于女史,兹奉皇太后慈谕,册封尔为容妃……。” 到了48岁,容妃在皇帝身边的地位达到了顶峰,圆明园奉三无私殿设宴会餐时,坐桌在东边第二位。受皇帝如此多的厚爱,乃与容妃的异域情调有关。55岁时,容妃因病在北京离世。
离世的原因,又众说纷纭起来,但大都离不开思乡而起的抑郁症。香妃的遗体被特制的草药处理过后被装入特制的棺木中,由其嫂监护,124个壮丁抬着,历时三年(也有说法是三个半月)时间,最终运回了家乡,安葬在香妃墓中。现主墓室中尚存的一乘驼轿,据说就是当年运尸时使用的。其实据历史考证,香妃确切的葬地应是在河北遵化清东陵的裕妃园寝,2009年的十一假期曾前去参观,也确是听导游提起过这个话头的。
香妃墓实名为阿巴克霍加墓,霍加,指有道德的人的后代。墓主人是当地的贵族,第一代人为伊斯兰著名传教士玉素甫霍加,其长子阿巴克霍加继承父业,成了明末清初喀什伊斯兰教“依禅派“的著名大师,其名远远地胜过了父亲,所以后人以其子的名字来为整个墓群命名。香妃是这个家庭的第五代传人。按维吾尔族人的习惯,人亡后,要和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葬在一起,所以香妃虽身为皇妃,死后可以脱离皇室葬在家族的墓地,也就不足为奇了。
香妃墓是自治区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属典型的伊斯兰古建筑群,就像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由门楼、小礼拜寺、大礼拜寺、教经堂和主墓室等五个部分组成。正门的门楼精美华丽,两侧高大的圆柱和门墙表面都镶有蓝底白花的琉璃砖,看上去讲究、气派、素雅。
位于陵园东部的主墓室是整个建筑群的主体建筑,屋顶呈圆形,圆拱直径长达17米。圆顶上部的塔楼玲珑剔透,塔楼之上还镀有一轮金光闪闪的新月,整体建筑浑然一体,庄严肃穆。墓墙宽5米,中空,内设通道,可直通墓顶。整座墓室没有使用任何梁柱,而是巧妙地利用了力学原理,不仅撑起了整座墓室的重量,而且还撑起了300多年的风雨,实为古人的过人之处。如今络绎不绝的游客,有慕名的香妃之麋,有的是为朝拜,更多的则是为了目睹阿巴霍加墓高超的建筑技术和古朴的艺术风格。
墓室的外部采用绿色的琉璃砖贴面,以黄色或蓝色瓷砖进行间隔,瓷砖上绘有图案和花纹,显得富丽又不肃穆。有的砖已经因为年久而剥落,无奈炼制手艺已经失传,无法用同样的材料进行修补,这是后人不及古人的汗颜之处。
陵墓内部是高大宽敞的厅堂,筑有半人高的平台,上面依次排放着香妃家族五代共72人大小不等的58座坟丘。香妃的坟丘设在平台的东北角处,坟丘前以维、汉两种文字写着她的名字。每个墓丘都用蓝色的琉璃砖包砌着,晶莹素洁,上面覆盖了各种图案的花布,既是对死者的尊敬,又可以对墓丘起到保护作用。随着家族的没落,后人已经无处可寻了,所以坟丘的数量定格在了58座。再精美的所在,毕竟与死亡有关,身处其中,还是感觉到阵阵寒意,所以不敢久留,还是回到太阳底感觉更温暖些。
导游带着大家来到墓园的后身,放眼望去,是一在片土石结构的维吾尔族平人的墓地,每一个圆形的丘代表了一个家族。与贵州的奢华相比,平民受到更多阳光雨露的滋养,这个世界对任何一个人,一件事,都是公平的。
主建筑向西的通道边,是正在维修中的加满清真寺。它的精华之处在于出自62个能工巧匠之手雕刻而成的62根立柱,木雕图案和彩绘花纹各不相同,代表了维吾尔族木雕艺术的精髓。可惜此行欠缺缘分,不能一一细观。
清真寺的后身,是景区内最早的建筑――讲经堂,是当时玉素甫霍加和阿巴克霍加诗经的地方。
在墓园一角,搭有一色彩斑斓的小棚,留守着几个维吾尔族美女,其中之一长着一张酷似香妃的脸,名为小香妃。她每天的工作是供游客拍照,这在庄严肃穆的墓园内,显得有些可怜、可笑。景区外也是围绕着一群生意妇女,出售一种金属的花蝴蝶,翅膀根部安了弹簧,动一动,打了亮粉的翅膀就怱扇忽扇的,勾引着前来参观的女人的腰包。蝴蝶代表美丽,也代表短命,寓意美丽的香妃,虽然身处温柔富贵之乡,却难以抵抗对家乡的强烈思念,最终香消玉陨。
墓园虽精美,并无意长久流连,还是将那一方天空的精彩,付与岁月的长河吧。
景区门票原本30元,购票时不明所以,每人大方地加多了20元,其中10元为史物展览馆的门票,另外10为茶园的门票。出了景区门,直入旁边小平房里的展览馆,里面的展品内容不外乎几枚钱币、几片石头工具、几品古人用具的残渣而已,与库车王府的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过这个钱也没有白花,正中摆放的一具男性干尸,身高190还多,明显是欧洲人的后裔。身上穿着皮衣皮裤皮靴,经有风化,却还看得出制作的讲究精美。此人的年龄大约在40-50岁,一口牙齿保存完好,张开的嘴里塞着一个硬化物,应该是石化了的舌头,头发丝丝毫没有风化的迹象,面部的皮肤只剩下了一薄层的皮,任生前再潇洒英俊,死后都是一副僵尸的恐怖模样。
穿过阴凉的葡萄架,走向后院的茶园。10元的门票价格中当然是不包含茶叶费的,既然是为了看表演,就寻到空位坐下来,等着演出开始。一起等待演出开始的,还有一个超级大家庭,一对看起来不过30出头的夫妻,带着大大小小七个孩子,大的十岁出头,小的三两岁,单从频率上来说,差不多一年一个。这些孩子有男有女,性格内外各异,长相都很俊美。见众人皆将目光对准了嬉笑打闹的孩子们,夫妻二人呈一脸的幸福状。想都不敢想,要是我也有这么多的孩子,该如何的喂饱他们、打理他们、教育他们。
十分钟后,两位美女先后出场,一个红衣,一个蓝衣,只需简单的节奏,即在葡萄架下的小小舞台上各自起舞,身材曼妙,舞姿俏丽,眉目生情,旋舞成风。乾隆爷怀抱里的香妃,一定也是这般俊俏的模样。我不知道身边的男人,是否看得有流鼻血的冲动。
下一个景点是高台民居,在停车场中停了车,明亮的阳光照在几堆断裂的土墙之上,手搭凉棚细观,看不到任何生物存在的迹象,以为里面荒无人烟。正待转向离去,来了几辆旅游大巴,导游高声阔论,大肆喧哗,听上去蛮具蛊惑力的,便跟在队伍的后面,试探性地撞入进去。
狭窄的小巷,以淡黄色的彩砖铺地,不同的花纹分别代表着主路与辅路,进口与出口,如此以来,在错综弯曲的小巷中,你尽可以放松地东游西逛,东望西望,而不必担心自身的迷失。
原来这里的每扇门中,都是有居民居住的。大门紧闭的,表示家中无人。门扇打开一半的,表明家中男人外出了,但女人还在。两扇大门完全洞开的,表示热情地欢迎所有的客人入内做客。当然了,出于礼貌,我的相机基本上是对准了紧闭的大门的。而不管有没有人在家,门一统统挂了几个小牌牌,除了门牌号码,还有五好家庭、文明家庭等荣誉勋章。
这些敞开的院落内,简单地植几株葡萄、花草,少有小猫小狗的身影,这一点我喜欢。勤劳的维吾尔族人民借自家的小院,借旅游开放的便利,展示聪慧的头脑和灵巧的双手,现场制作、出售巾、帽、衫、扇等饰品及生活用品。
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13岁,看上去俨然大姑娘的样子,老道地经营着自家的小生意,不知道是因为暑假放假有空,还是已经辍学。进院子的客人鲜有真正想买东西的,却大多与小姑娘合了影才离开。小姑娘也不恼,依然笑意盈盈的,费尽口齿,推销自己的货品有多么好。
上了年纪的老阿婆也闲不住,坐在门槛上一针一线绣出的小花帽、小皮靴,让我喜不胜收、爱不释手。先生一向风流成性,抓过一件绣了花领的衣裳套在身上,便不肯再脱下来,全然不顾自己的脖子有多粗,与那件衣服多不相衬。
看中了一条镶满了亮片的翠绿色纱衣,大小可做披肩,在周身的土色中显得亮丽十足,价格只需18元,近似于白捡。美滋滋地展开,披在身上,才发现染了几处墨迹,回去找店家换,却再也找不到第二条同样颜色的,粉的太嫩、白的太素,红的又太俗,只好恋恋地放手退掉。
还看中了维吾尔族人穿的亮片彩衣,上前试探,原来面料都是化纤的,不秀气,码数也大得很,远不是我的身材所能撑得起来的。在一家小店里试探着穿上一试,沉重的黑色使天生一副娃娃脸的我侠气突生,活脱脱一个灭绝师太的形象。
走进一家手工的土陶瓷作坊,门边的架子上陈列着几款外型大小不一的杯子、盘子,色泽清爽,工艺简洁,难抑购买欲。以为内室还有更多的作品,走进去才发现是工作中的作坊。一名维吾尔族男子正在劳作,双腿及臀部都隐在了地下的洞穴里,地面上只露出了上半身,乍看上去还以为是残疾人,定睛许多才发现了其中的秘密。男子面孔虽然干瘦,双臂上的肌肉却块块突起,沾满了泥水的双手随着转轮的转动而忙个不停,暴发出强健的力感。
男子的身后是一块低低的窗洞,阳光透进来,也透进了风,室内的空气就流动起来,光线也跳跃起来。地中间还有一个窑洞口,一排排泥坯花盆摆在地上尚待进一步的加工,而成品则摆在墙上的架子里,成品半成品泾渭分明,客人尽管各取所需。
杯子碟子的价格不算贵,10-20元不等,因为是纯手工的,没有工厂里批量生产的那般圆润,上色也不是十分均匀。同时参观的还有一名女子,她的身材比我高,口水也比我多。唉,小女子我虽然出生在东北,是正宗的东北人,却身材矮小,在南方的人群中都占不到一丝优势,何况在新疆乎!心急火燎地听那女子与工匠询价而插不上嘴,本意是想带两只杯子回去的,在铺满了阳光的上午或者慵懒的午后,在阳台的一隅,在铺了碎花布的茶桌上,斟上两杯香茶,看香气袅袅,任心绪飞翔,该是如何曼妙的享受啊!可惜单凭我的眼睛,一时寻不到两只完全一样的,队伍中的其他人似乎都没想到我这层,缺乏耐性,催促得紧,只好随着队伍讪讪离去,心中终是抱憾。将匠人及其工作室的照片贴到博客上,安子也替我婉惜,老时开在家中的博物馆里,就这样少了两样本来可以有的宝贝。
说到博物馆,民居里还真的有一家,共有藏品两万多件,收藏者为个人,对公众展示也纯粹是出于个人喜好。一进院子,三面院墙上都布了展架,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瓶瓶罐罐,高处则悬挂着巨幅的文化大革命时期的以毛泽东为永恒题材的布件。屋子里也早就没有供人居住的空间了,被清理成整个的一大间,石头及其制品、陶瓷器具、金属器皿、服装布饰挤满了整个屋子。民间历来都不缺乏能人,所谓卧虎藏龙是也,真正的英雄都出于民间。
维族人的房屋内饰也很独特,以淡蓝、肉粉、米黄为主色调,根据墙壁和顶棚的尺寸,均匀地分布着一组组图案,边缘浮雕突起少量碎花,墙壁和棚顶的风格大体一致,清静素雅,平常温馨。窗帘上是细纱的,或者自己喜欢的十字绣,地毯的用处广泛,家家户户都离不开它们。
其实刚才所述种种,都还不是最亮的亮点。要说这高台民居中最光亮的,当属那些可爱的、调皮的孩子们。近一米高的孩子们,睡过午觉,索性连衣服都懒得穿了,裸体裸足,赤条条无牵无挂,男性特有的小鸡鸡雄赳赳气昂昂的,无遮无挡,大大方方地接受众目光火辣辣的集体检阅。刚会走路的那一个稍文明些,至少是穿着上衣的,扶着门框,吮着拳头,宣泄的口水将胸前的衣服染得粘乎乎的,还没勇气完全迈出来,但心里急,脸上哭咧咧的。孩子们的脸、手、脚都脏兮兮的,似乎很久没洗了,至少上床前是没洗的。
一个光头男孩,头特别的大,在镜头前狂笑不止,笑得如醉如痴的,不是女孩,用花枝乱颤似乎不太恰当,不是成人,用放荡不羁似乎又毁了孩子的纯真,一时找不到适合的词语来描述他的开心。难不成在他的眼里,游客们好奇的目光真的就那么好笑吗?其实孩子的心中另有算盘,嬉笑让我放松了警惕,渐渐地将手中握着的鱼眼靠近了他。突然间,目视镜中出现了一根手指,因为距离太近,反应也有个时间差,躲避已经来不及,结结实实地被他抓了个正着。再一看我的镜头,顿时反起一片姹紫嫣红的炫光,那手指头上粘着的物体,不知是橡皮泥还是糖,具有极强的传染腐蚀性。
一时除了心疼,再无他语。稍大一点的孩子看明了事态的发展,友情出手,从身后捂住其口鼻,制止了光头男孩的疯态,拖了他远去。
倚着大门斜立的女人,应该是这些孩子其一的家长,面无喜怒,看上去比孩子还懒。维吾尔族女人婚前的腰枝再细体型再完美,婚后都成了似水的追忆,因为婚后的女人必须追求肥胖,肥胖代表着老公能干、家产殷实,而如果婚后依然干瘦,出门是要被人指点的。胖会使人变懒,懒人会更加肥胖,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也许是习惯了被当成风景、道具,高台民居中的人们并不拒绝被拍照。一位80岁高龄的老婆婆,穿黑色带白点的裙,头上随意地披了条白色的巾,牙齿基本上脱落了,拄着杖坐在门边,气质高雅,富态安详,拍下笑眯眯的她,也便沾了她老人家的福气。外表看上去荒无人烟的这一处高台民居,内里的世界,就如同这老婆婆一样,守着一方岁月,安静祥和,与世无争。
高台民居,维吾尔名为阔孜其亚贝希巷,意为高崖上的土陶。位于喀什老城内地势最高的高崖之上,长达数百米,至少有两千年的历史了。高台民居地势崎岖,众多小巷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巷内的许多房屋都是百年前修建的,很多都是二、三层高的简易楼房,楼梯多半没有护栏,甚至还有一些危房。高台民居中现有居民603户,有2450多名人口,人口密集,全部都是维吾尔族。
靠近崖壁的人家,院子里圈了个羊圈,几只羊可怜巴巴地被紧紧关在圈里,远没有草原羊的自由,却一样走向短暂生命的尽头。
高崖的对岸,是古老城市的新兴部分,现代化的城市广场穿插在水中,喷泉时而唱响,冲起高大的欢快的水花。那里虽然也叫喀什,却不是真正的喀什,真正的喀什就在脚下的方寸之地。没到喀什,就等于没到新疆。此时,对这句话才算是有了深刻的、深切的理解。
看时候不早了,将今天的最后一个景点锁定为艾提尕清真寺。艾提尕,混合了阿拉伯与波斯语,意为节日礼拜场所。清真寺始建于回历846年(即1426年),后经历次重修和扩建,成为如今新疆最大的清真寺,也是全疆伊斯兰教最重要的活动中心。
大寺规制严整雄伟,砖砌的方形拱寿大门楼高12米,边廓环以15个穹形的壁窿形楼。正门楼以浅绿色为主色,布满精细的刻花。进门后透过树木的缝隙,看到宽大的内广场,以及与内广场相连的宏大的礼拜寺和教经堂。我的视线至此为止,因为阿訇正在宏亮地唱响礼拜的号声,男人们正从广场的各个角落赶过来,胡须增加了他们的神秘和魅力,而女人们则只能止步于寺前。
寺外的台阶上,停留了众多等待的女人,老外的身影也不鲜见。广场上,是密集的人流,每逢礼拜日和节日,这里会集结成千上万的伊斯兰教徒开展宗教活动。逢古尔邦节和肉孜节时,各族群众也会在这里游乐歌舞庆祝。
今日全部的游览活动至此宣告结束,出行已经十一天了,每天都以最快的速度在赶场,今天终于可以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闲下来,不必再急着赶路,感觉异常放松。广场四周便是商业街,街边的店铺里有来自异域巴基斯坦的花瓶、来自和田的玉、来自英吉沙的刀具、大小都精致的冬不拉、可以收缩折叠的木雕果盘、各种颜色各种花纹的地毯挂毯,甚至还有貂皮。看中了一套六只的和田玉高脚杯,做工取材虽谈不上上乘,但起码不是假玉,标价2400元,试图谈到600元,但店家停滞在800元的水平上,便不肯再让步了。负责与我们谈价的是一个漂亮的中年女子,态度非常友好,对我开出的低价非但不急不恼,还一点点地解释劝说。生意没谈成,有点不舍,也有点释然,因为非常担心一旦买到手了,也许哪一天会发现是上当受骗。
傍晚的喀什街上,一片热闹非凡。晚上八点钟正是新疆人民的下班高峰期,手持拖拉机的突突声、飞跑的驴车蹄声、公共汽车的笛声,都是喀什街上平平常常的景象。供女人们使用的交通工具以电动自行车为主,有公职的女人还要接上孩子一起回家。分别了一天,终于可以与妈妈在一起了,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刻,小小的身影,戴着墨镜,或坐在单车的后座上或站在单车的踏板上,酷酷的笑意盈盈。做孩子真好!
路过这一处不知名的广场,雕像中的伟人形象,一挥手就挥了几十年,看来新疆人民对毛主席的热爱远远地超出了意料之外。
深圳人民与喀什人民原来一直是手拉着手的,见到了这条标语,迟钝的我方恍然大悟。
喀什女人喜欢将一块方形的褐色毛线巾盖在头上,脸、后脑勺、脖子都一并遮住了,估计看路是通过毛线巾的狭窄缝隙,是绝妙的防晒方式。以这样的形象行走在大街上,即便是夫妻俩迎面相遇,男方也很难分辨出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妻子,因为她们的裙装也大体相同,都以暗色为主,和穿上了隐身衣有异曲同工之效。
五点钟吃进去的大盘鸡还在强烈地发生着功效,吃得快排得也快的先生显然和大家的步调严重不一致,兴致勃勃要求请客,地点是街角的咖啡店。陈奕迅的歌声立刻在耳畔响起:
我来到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象着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我们回不到那天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喧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喧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分手,然后彼此想念?两座城市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心与心的距离到底有多痛,现实与梦境的距离到底有多真,今生与来世的距离到底可不可以连接呢?
一甸咖啡,位于一幢米黄色的二楼,素淡的外表并无炫耀之意,走进去才发现是另外一个世界。每一个角落以及就餐的座位,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大厅里用的是厚实的原木桌椅,桌面上烛光跳跃,透明的玻璃杯里插着折成花状的餐巾,色彩搭配独具风韵。座位间以花草水竹进行分隔,营造出相对私密的空间。
服务员将我们带进一靠窗边的雅间,类似日式的榻榻米风格,脱了鞋子爬上炕,坐在厚厚的毛毯上,背部以下的四周墙壁用毛毯进行了软包,再加上足够多的靠垫,靠过去柔软舒适。中间放了一张长条形的炕桌,四周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坐可以倚也可以躺,都是自家人,不必太多地顾忌形象问题,很快就歪倒成了一片,一天的疲劳顿消。
软包以上的墙壁保持着土质原貌,挂有木架,上有杯碟装饰品。拉上门口的布帘,包间里就成了一方独立的世界。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斜射进来,独倚西窗,作美人相思状,我见尤怜。
先来上一壶蓝色忧郁,用透明的玻璃壶盛着,玻璃座上放入酒精块点燃,再把壶水放在户火上,炉下炉上就都成了红灿灿的世界。蓝色忧郁,是酒红色的,倒在同样透明的玻璃杯里,加入冰糖搅拌,入口有花瓣的涩,有精油的腻,有丝丝的甜,无论是看还是喝,都感觉同样舒服。
菜品点得足够多,西冷牛扒的制作手艺很正宗,手抓饭也比之前吃过的任何一餐都要好吃。黎巴嫩烤鸡肉卷的外面裹着一层面,吃得不是很习惯。炸泥串的样子看去实在不像是吃的。皇帝粥的主要内容是切成小小方块的面,配了小小个的肉丸,上面再酒上三两颗小小的枣,不知道是不是还用了牛肉老汤,味道尤其鲜美。法国牛扒、大拌菜、凉拌牛蹄筋、香草扒对虾、烤里脊、土耳其烤肉串等等菜品一件一件的摆上来,浅尝即止,还是被撑得人仰马翻。尤其是两个少女,为了保持体形,平时吃饭时都很节制,此时斯文扫地,饕餮大餐,成了生猛的主力军,最后还额外地享用了一份冰淇淋和一份冰沙。还有一杯无咖啡咽哥伦比亚咖啡,要的就是这拗口劲儿,由六姐独家享用,喝下去真的不会影响到睡眠吗?此餐共计消费442元,同样的享受若是放在深圳,至少需要2000元才能打发,原材料还远没有这里的地道新鲜。
捧着我那可怜的肚子离开,车里还有一只切开了的甜瓜,本打算用它做宵夜的,再借我一个胃,才有空来装它,但愿它不计较,乖乖地待在车里,等我到明天。一甸西餐厅就要一楼的拐角处,店家同时经营的还有住宿业。要是之前不急于订酒店,这里该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街上的路灯也都开了,凡有小广场的地方,就有塔形叠放的花灯,为旅游城市的夜色增加色彩。广场上更是一片灿烂的灯火,与水中的倒影上下呼应,整个夜空都不再寂寞。摩天轮还在工作,成了夜空中那一抹彩色的花环。
如此精彩的夜景,凭本人超级能折腾的本性,是应该带齐了家伙前往操练手艺的。无奈又饱又累,双脚灌了铅般沉重,谁爱折腾谁折腾去吧,我还是待在我的床上,因为这会让我更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