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家长起床了,被他弄出来的声音吵醒。和他一起到宾馆大门外的永和豆浆吃早餐,对城市里经常不得不吃的早餐吊不起我的胃口,看他点了一杯豆浆、两根油条,花费9元钱,比较一下觉得永和是在抢钱,而偏偏有人喜欢捧这个场。儿子还要去昨天的小店吃葱油饼,顺便吃了一个包子一碗小米稀饭,才1元,喜欢那种家常味。
车里原装的一行五人,准备去清明上河园逛逛。清明上河园也在龙亭公园附近,还是沿着昨天的路行驶。街上已经有很多人了,经过麦当劳门前的十字路口,一辆拉着砖的马车也正在经过,古老与现代和谐并存,彰显这个城市的包容。到园门口时是早上八点半,而园子要九点钟才开门。
停车时龙亭公园码头的工作人员过来推销免费乘坐的船,五个人就上了宽大平稳的船,经湖面走水路进入龙亭公园。从五代后周开始的,这里先后做了六朝皇宫。据考古勘测,“开封城,城摞城,脚下埋有几座城”的皇宫遗址就是这里,脚下4-5m深处有清朝的开封省城、12米深处有唐代的汴州城、8-10米深处有富丽甲天下、繁华冠九州的北宋东京城,因黄河多次的改道肆虐,历史只能选择在地下沉默、打坐。
在龙亭大殿脚下开满紫色小花的树下拍照,一个老太太推着一个类似修鞋的小木箱样的车子走过来,口中不时喊着“哎-呀-唉”,声音洪亮,底气十足。还没明白这样不停地喊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的声音却已经转向了我们,虽听不懂她说什么,但感觉出那是恶毒的叫骂声,可能是我们的拍照影响了她的参拜。而拍照的地点只是大殿脚下的角落,怎么就影响到她了呢?终是不得其解,一路带着疑惑。
沿着七十二级台阶登上大殿,台阶中间是青石雕刻蟠龙盘绕的御道,殿上平台的四周环绕着石柱石板,东西两侧便道迂回上下。在大殿上凭栏远眺,观开封古城的秀美风貌。南面的潘杨二湖湖水,还真的是东边的湖水混浊,西边的湖水清澈,证实了 “潘杨湖水辨忠奸”的故事。壮观的五孔玉带桥,是开封最高的五孔石桥,正是它将湖水一分为二,昨天傍晚看到的湖中央的桥,便是它了。龙亭的南大门午门,是典型的清代建筑风格,端庄华丽,坐北朝南,朱柱红墙,金瓦覆顶,雕梁画栋。北面的御花园,树木葱绿,花草遍地,窈窕的亭子里,坐着一些正在乘凉的人们。地上石板间,有青石雕刻的麒麟,护拦石柱上也刻着环绕的盘龙。在龙墙城上,另一个猛老太就地小便,不明白开封的老人家是怎么了。听说龙亭风景区还是每年金秋十月的中国开封菊花花会的主会场,界时这里会有十几万盆菊花,花如海,人如潮,不知什么时候能有机会也来凑凑热闹。
因今天的主要目标不是龙亭公园,来这里只是为了消磨时间,所以很快就结束浏览,到了南门。有人内急去洗手间,等候的人们无事,走进一家打刚开门,准备营业的店铺。店里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面相和蔼,长得很帅。老人家指着店内悬挂着的长长的清明上河图,热情地说可以给我们免费讲解。正好想休息一下,就静下来听他讲,没想到本随意的一听,却成了此行最大的收获。以前是只知图名,不知图意,对图中所画的北宋东京开封城的繁华景象和包罗万象的生活景物缺乏了解。而在这幅长525厘米、宽25.5厘米的画卷上,有人物684个、牲畜96头、房屋122座、舟船25艘。有商贾小贩,有盗贼有不孝之子,有路人有纤夫,有算卦先生;有城楼虹桥,有纤绳有行舟,有店铺中的算盘。十几分钟时间,一个研究了二十年坦克的71岁的老人家,以小学校长的口才,凭多年来对清明上河图的专研,把清明上河图从右边的农村讲到中间的郊外再讲到左边的城里,结合当今时势,讲解得有声有色,博古论今。西西一下子爱上了这位爷爷,要和他合影留念,爷爷也不拒绝。买了两张100元的清明上河图做收藏,也是对老人家的感谢。在整理仰韶文化遗址的资料时,进入了“麦兜小朋友”的博客,他的十一河南游记中,竟然给我看到了那位老人家的照片,真是无巧不成书。
从南门出了龙亭公园,坐三轮车回到停车的地方。五姐要留在车里赶一个文件,两个小孩也乐得在车里吃零食、看碟。影响力有限,最终只有夫妻二人去往“步入画卷,梦回千年”的清明上河园。进园就看到张择端手捧自己画的恢弘历史长卷《清明上河图》迎接着入园的客人,他身后的大型浮雕上是《清明上河图》中的芸芸众生。
一个踩着高翘的小丑正坐在高台上休息,白鼻梁,紫裤绿衫绿肚兜,本来想和他的坐姿拍照,他却一定要站起来以示礼貌,站着的 他,比两个我还要高,只能抱住他的漆盖。
路中央停着一辆马车,由一匹白马王子驾着,漆成黄色的车厢,用木板铺底,铁杆做横栏。驾车的是一名头戴斗笠身穿平民装的中年女车夫。这样的马车本身,就是园中的亮丽风景,当然要体验坐马车游园的感觉了,每人20元,价格还公道。上了车,从园子的右边进去,经过一期,到二期绕上一圈,再从左边的一期出来。
这一路,只能说风光无限,风景奇特,仿佛梦中回到了千年前。那个叫vivibear的女子笔下的《寻找前世之旅》,写的是一个叫小隐的女子,与中外历史中的诸多英姿潇洒的重量级人物相爱的故事,那些婉转温柔,铭心刻骨的爱情,只为换回召集灵魂的一滴眼泪。不知道她的灵感,是否也有些是来源于这座出现在眼前的宋城。
马车向北行了数十步,看到一个圆形的主题广场。广场边的空地上,一群鸽子在踱步,广场中心是一个大水池,池中飘着一艘木制的航船,水波漾,船儿荡,银帆亮,与不远处的汴河码头遥相呼应,就此点出园中更深层的主题——经济靠流通,文化靠承载。虽是人为景观,一样看得出神入化,甚至喜欢那些虚假。路边的司南,起的是卫星定位的作用,选材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勺子,朴素实用的中国文化。站在近处的湖边, 看四方院落将倒影静置于水中。九洲烟雨门楼下进入皇帝与娘娘的临时寝宫四方院,庭院不深,殿宇不巍,却也温馨。供皇室休闲游乐的宣德殿和宣和殿前,有人在踢“逑”;競技 馆前,两只斗鸡振翅舞爪,欲拼个你死我活;马场外,马球比赛正在进行,也想做那马上的女子,抓来家长做那跨下的马,只是不能扬蹄。
马车走走停停,而我则上上下下,用三角架贪婪地抓取。趴在良缘桥上,拍牵手的人;柳树下,叫停挑担的货郎,挑两个小鱼的香囊和呱呱做响的竹板;算命先生的摊前,将手伸进会生烟的鼎,违心地算上一命;西域人牵着骆驼,而我牵住他的手;坐上“水浊心清”的水称,有戴着黑胡须穿大红长袍的看称人帮我称体重;街边的开阔地儿,小伙子正在表演吞汽油吐火的把戏,自己却被那汽油的浓烈味道呛得做呕;卖年糕的小贩,跷着二郎腿坐在车把上看报,恐与我合影的时间 错过了生意;捏面人的小摊前,看着匠人得心应手地捏出梳着小马尾的我;潘金莲茶馆隔壁就是武大郎炊饼铺,烈日下生意寡淡,看来夫妻档也不能使生意更红火;农家磨坊前,与玉米葫芦石磨水井木柴亲切交谈;虹桥下贯穿南北的 汴河水悠然流过,反眼看我这个游手好闲的游人东张西望无所事事;街边各式的竹制品、草编的小玩意儿,都足以引起我的好奇心;王员外正在楼上比武招亲,观众演员生疏的演技和不清的口音搏来阵阵笑声;表演结束,王员外的女儿彩衣翩跹,迈着碎步从穿着盔甲的士兵守护的城门角转过,让我的目光一路追随;杂技馆里,一群小演员正在练功,手脚并用,抛的抛翻的翻顶的顶,每一个熟练动作的背后都藏着汗水和泪水;店铺窗下摆放的五颜六色的花伞,让手持小面人的我顾盼流连,难说再见;东京码头前,也想做过往的客,用一张旧船票搭上随便开往哪里的客船;大宋邮驿门前,清明上河园邮政所正在营业,而我还没有准备好要寄出的信件。
整个园内的工作人员,算命的、称水称的、捏面人的、赶马车的、卖小吃、表演的、守城的、甚至扫垃圾的,都穿着宋代的服装。而那些服装,与穿着的那些人十分相配,仿佛是量“面”定做的,尤其是那个算命先生,眼镜一戴,真是把算命先生演活了,而与我拍照时,他却坚持要摘下眼镜,因为他说宋朝时还没发明眼镜这个东西。这是一个私人开发的园子,管理得有序,且有新意。我估计在园内经营的人,是经过了挑选影视剧演员一样的招聘,面相适宜的人才有资格进来谋一份职业。一直以为深圳的景区管理不错,不小心就因自以为是而成了井底之蛙。天外有天,学习了。
从园子里出来,近十二点了。回到开封宾馆,约上大姐一家在蒸饺王吃午餐,也是与他们在河南辞行,几天后家乡再见。所谓的蒜香鸡块类似辣子鸡丁,色香 味俱佳;16元的酱牛肉是好大一盘,更别提那些更大盘子盛着的鱼香肉丝、西红柿炖豆腐和水煮鱼了,外加两瓶汴河啤酒,两盘蒸饺5元12个的蒸饺。120元的午餐,十个人只吃下去一半,只因菜码大得吓人,几个菜就挤满餐桌,酒未三巡菜未五味,就不得不捧腹休息了。
饭后辞别众亲人,一路向北,去往此行在开封的最后一站——开封府。说起开封府,总是离不开包青天。建于公元907年五代后梁时期的开封府,距今已有1100多年的历史,北宋时期,开封府的规模达到最大,是当时重要的国家管理机构,相当于今天的北京市政府。寇准、包拯、欧阳修、范仲淹、苏轼、司马光等名垂千古的政治家、文学家、思想家、军事家、科学家先后在此任职,树立了“公生明”、“清、慎、勤”的道德正气和以“廉政刚毅”为鲜明特色的开封府官衙文化。祖先遗留下的这些宝贝,流传到如今,被后人活学活用,即使变形。
进入开封府大门,首先看到左右两边的碑亭,东边的《开封府题名记碑》是镇府之宝,碑上记载着从公元960年至1105年共145年间183任知府的名字、官职、上离任时间等情况,其中包括包拯。院里竖立着“戒石铭”,巨石的南面刻着“公生明”三个大字,意在提醒为官之人,只有秉着一颗公正的心,才能明察秋毫,清正廉明;北面刻着“尔奉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几个字,意在告诫读者应洁身自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才是积德行善。
戒石铭后面是布局严谨的开封府正厅,这里是开封府长官发布政令,处理政务以及府衙举行重大活动,审理要案的地方。入厅通道的两侧是左军巡院、右军巡院,左厅、右厅、架阁库、使院等办公机构,组成了开封府官衙的核心。与厅外明媚耀眼的阳光相比,大堂内阴暗的光线,显得气氛更加庄严肃穆。“清正廉明”的匾额悬挂在正中以昭示天下,“肃静”、“回避”的牌子放置在公案台的两侧。堂前摆放的“龙头”、“虎头”、“狗头”三口铜铡,龙头铡用于皇亲国戚,虎头铡用于贪官污吏,狗头铡用于刁民恶棍,看上去望而生畏,摸上去感觉后脖子阵阵发凉,虽然它们与自己无关。
种着梅花的四合小院中坐落着梅花堂,这就是传说中包公“倒坐南衙”的地方,因为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没有闻到梅香。传说中包拯在任期间,进行了废“牌司”、开正门的改革,京城百姓感觉到受益,告状的人越来越多。公务时间结束,包拯为了加班处理百姓的冤情,只能打开府衙后门,允许百姓直入,使得百姓从后门进入告状要比从府门进入大堂容易、方便、快捷得多。开“后门”的说法,即起源于此。包大人万万想不到,后人的脑袋瓜比他聪明、活泛得多,如今的后门无处不在,无时不能开,无事不能办,将他老人家的创举发扬光大得一塌糊涂,若他老人家知道了,脸定会气得更黑了。堂内有一组蜡像,再现了铁面无私的包拯倒坐南衙、听民诉讼、执法如山、为民伸冤的场景。
东北角的明礼院,是开封府的科举区。宋代推行“重文轻武”、崇尚文化的政策,教育和科举是国家和各级官府的重中之重。“状元及第,金榜夺魁,是宋朝人的美好愿望”,所以院内的建筑叫“拱奎楼”。它的一层大厅是科举考场,大厅四周墙上的壁画,详细地描绘了宋代科举的全过程。现代人在院子里树了面墙壁,上面写着“亦文亦武”四个绿色的大字,因为现代社会需要全面发展的人材,偏科是万万不可取的。见到独占鳌头的石雕,每个人都上去走了走,以求借助谐音沾上好运,因为人生中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欲望。后面的“桂籍堂”,是每次科举后珍藏中举考生名册的地方,更恰当说,它是一间“科举档案馆”。“桂籍知名有几人,翻飞相继上青云”,一朝中举,世代荣耀。
进入西南角的“府司西狱”,虽是大白天,狱神庙、典狱房、男牢、女牢、男死牢、女死牢一路走过,还是感觉心里发毛瘆得慌。这里只是临时关押犯罪嫌疑人和证人以便提审的地方,相当于现在的拘留所。为防止犯人逃跑,牢房中有铁丝网,死牢中有流沙墙。狱神庙是供奉狱神皋陶的,传说中皋陶是古代具有神力的刑狱官,能明辨是非,扬善惩恶,公正执法。无论是犯罪嫌疑人、证人、典狱官、狱吏或者其他各色人等,只要一进牢狱这个院,都要先拜一下狱神。大约从明朝开始,狱神改由汉代的名相萧何接任,所以明朝以后的监狱里,狱神就变成了萧何。
府内还有一块休闲区,那里有流水瀑布、山间小道、曲桥、灵石、波光粼粼的清澈湖水、悠闲漫游的鱼儿,都给人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看来这里是官员们释放压力的地方。等待队员解决内急的空档,进了四维电影院,以为会看到喜欢的四维电影,结果却只能大呼上当。电影只演示些宋朝居民起居、赶路、做生意的场景片断,制造粗糙,视觉模糊,缺乏主题,“四维”还靠得上边,“电影”就算不上了。
走出开封府,看府门外广场前的一方照壁,传说中似鹿非鹿,似羊非羊的神兽獬豸正目光炯炯的注目着开封府的大门,警示为官的人们应秉公执法,一旦徇私枉法,这个獬豸就会把他抵到十八层地狱里去。
启动发动机,离开开封府,离开开封。导航帮忙导向187公里外的下一个目标——少林寺,因为儿时观看的电影《少林寺》,那里成了家长积聚多年的梦。
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先后经过连霍高速、京珠高速、郑州西南环城高速、郑少洛高速等多条公路。公路在频繁切换,而路上的标识却不清晰,导航也指引得不精确,比如入京珠高速时,路牌上只说明往前走会上京珠,却不说明是北京方向还是广州方向,差点就走反。这一路,小宽总是在回想那个高呼“哎-呀-唉”的老太太,想到就笑痴痴地笑,疯笑狂笑痴笑颠笑个不停。
下午五点钟,到达迷蒙小雨中的少林寺景区,得知六点钟寺门就要关了。稍许失落中,过来一个跛脚的当地人,说附近有宾馆可以介绍,再细打听得知是寺外的,不知底细,所以回到登封市。通过艺龙网订了四星级的中天大酒店,房间宽敞,干净干爽,住宿条件比开封有所改善。
放下行李就步行出酒店,到马路对面的街上吃晚饭。街边有一排的饭店,选择了第一家。那是一家烤翅店,店里布局利落,收拾得也干净。在原木的桌椅边坐下,点些招牌烤鸡翅、羊肉串、土豆片、茄子、黄瓜、香菇、玉米、鱿鱼、豆腐干等来吃,味道都不错,大人孩子都吃得高兴,还有冰凉的王老吉、翠微啤酒喝。饭后沿着街边散步,路过一家棉布店,里面有各种各样纯棉的衣裤、草编的鞋子、床上用品等出售,摸起来很是密实厚重。挑了大粉条纹的一张床单和两个枕套,只需190元,装好后提起来感觉沉甸甸的,货真价实。
回到酒店大堂,出于对传奇少林绝世神功的敬仰,以及对武功与音乐完美结合的好奇,去打听禅宗少林音乐大典的演出时间,结果得知演出将于晚上八点开始,而那时是七点三刻,已经来不及去观看。早点儿知道演出时间就好了,可以吃完饭就去看。整理这些文字的时候,登录到相关的网页,音乐鬼才谭盾打造的五个乐章,溪山坐禅踏水行歌、风幡心动的少林木鱼、山岳风涛声中寺院风铃的响动、塔林四季轮回的鼓声、嵩山石头结束的圆满的禅颂,全部的音乐无不是对自然的吟咏,对生命的眷爱和对天地万物的礼赞,虽然是坐在计算机前聆听,已经足够让听者心静神往了,仿佛突破生命的限制开始永恒的飞翔。如果不是因为错过,能够身处夜色中的嵩山峡谷之中,结合现场的水声、风声、林涛、虫鸣来感受那天籁般的禅韵,该是多美妙的体验啊!不过不看也有不看的好,可以早点休整人马,舒松略有些疲惫的身躯。找出水果刀,打开从开封带过来的那只西瓜,沙瓤的,真甜,看着不吃都感觉过瘾。
小宽看电视,我整理作业,其他三人斗地主。十点钟一致行动,集体坠入温柔梦乡。